暴雨如注,瘋狂地砸在酒店的玻璃幕牆上,發出 里啪啦的巨響,仿佛要將這層屏障擊碎。我站在前台,正專注地清點著當天的房卡,周圍安靜得只能听見電子鐘“滴答滴答”的聲響。當電子鐘跳到2156分的時候,悶熱的空氣里,中央空調吹出的冷風直往人後頸鑽,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制服裙擺也黏在後腰上,渾身不自在。
“叮——”旋轉門猝然轉動,一股裹挾著水汽的寒意猛地灌了進來。只見一個男人裹著黑色長風衣,大踏步走了進來。他的帽檐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大半邊臉,那副墨鏡的邊緣不斷有水珠滾落,滴滴答答地砸在地面上。他懷里抱著四個鼓囊囊的麻袋,沉甸甸的,似乎裝著什麼重物。左手還拖著兩個行李箱,輪子卡在門縫里,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好似要把人的耳膜刺穿。
“訂房。”男人開口了,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在粗糙的鐵器上摩擦,讓人听著格外難受。不經意間,我瞥見他右手小指缺失了半截,在風衣袖口若隱若現,這殘缺的手指就像一個神秘的符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真不巧,今晚滿房。”我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前台電腦發出的冷光,恰好照亮了他衣擺下那片暗紅的污漬。那污漬顏色深得有些發黑,看著就像干涸的血跡。再看那些麻袋,在地面拖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那水痕黏糊糊的,像極了某種生物爬行過後留下的黏液,讓我心里直發毛。
男人像是被什麼嗆到了,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佝僂著背,手忙腳亂地解開風衣紐扣。這一動作,使得防雨布內袋里的一個玻璃瓶掉了出來,“啪嗒”一聲摔在瓷磚上,深褐色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瞬間騰起刺鼻的白煙,還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我下意識地伸手抓起對講機,大聲喊道︰“老張,帶消毒水過來!”
旋轉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輪廓。就在這時,風衣下擺不經意間掀起一角,我清楚地看到他腳踝處有一圈青黑色的環狀紋身,那紋身的形狀像是某種古老的符咒,透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我緊張得手心出汗,不自覺地摸到制服口袋里的薄荷糖,冰涼的糖紙在掌心發出細碎的響動,仿佛是我此刻慌亂心跳的回聲。
“小林!”老張舉著噴霧器匆匆沖了過來,而此時的我正死死盯著監控屏幕。畫面里,那個男人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消防通道,他的黑色身影在安全出口那幽綠的燈光中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老張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腕,我這才察覺到他掌心全是冷汗,濕漉漉的。“你聞到沒有?”老張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恐懼。
消毒水刺鼻的氣味里,確實隱隱混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就像是暴雨無情地沖垮了化糞池,那股惡臭撲面而來。我盯著屏幕上男人消失的拐角,那里原本應該有24小時常亮的廊燈,此刻卻漆黑如墨,仿佛一個張著大口的黑洞,要將所有的秘密都吞噬進去。
第二天,早班的小紅像一陣風似的抱著登記簿沖進前台。她的馬尾辮都炸開了,滿臉驚恐地喊道︰“林姐!一樓衛生間掃到男士襪子,還有個寶馬車鑰匙套!”
听到這話,我後背瞬間繃得筆直,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昨晚那個男人根本沒帶車鑰匙,而他風衣口袋里掉出的玻璃瓶,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我抽屜里,泛著詭異的光,就像一只窺視的眼楮。小紅像是嚇壞了,突然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聲音顫抖地說︰“鑰匙套上沾著血!”
經理老周听到動靜,急忙沖了進來。這時,我正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那截襪子。這是一只灰白色的棉襪,右腳趾處有個破洞,洞的邊緣結著黑褐色的痂,就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啃噬過,看著讓人心里直發毛。老周見狀,立刻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可手機屏幕突然閃爍起來,顯示出一個倒計時的紅點︰2359。
“別開燈!”我不知哪來的直覺,突然大聲喊道。所有人都被我的喊聲嚇了一跳,僵在原地。就在這時,旋轉門不知何時自動開啟,潮濕的風裹挾著像紙錢般的落葉瘋狂地撲了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老周的手機“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屏幕上的裂痕正好穿過那個倒計時數字,仿佛預示著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深夜十一點,酒店里安靜得有些詭異。我獨自蹲在儲物間,整理著那些雜亂的箱子。最上面的麻袋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口子,露出半截森白的骨頭,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驚悚。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袋子內側,摸到密密麻麻的刻痕。湊近燈光仔細一看,全是“正”字的筆畫。當我數到第三十七個“正”字時,儲物間的門“吱呀”一聲,竟然自己開了,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吹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凌晨兩點零七分,我和小紅、老周舉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站在消防通道里。老周說凌晨一點巡樓時,發現消防栓里滲出黑水,那黑水順著牆壁流淌,竟然染成了符咒的形狀。手電光掃過牆角的滅火器,壓力表指針詭異地指向紅色區域,而本該顯示數字的地方,赫然刻著“亥時三刻”,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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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听!”小紅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聲音小得像蚊子叫。黑暗中,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嘎吱嘎吱”的,從三樓順著管道爬上來,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緩緩靠近。我們嚇得身體僵直,下意識地往後退。就在這時,儲物間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發出巨大的聲響。老周留在桌上的煙頭突然自燃,火苗“呼”地一下竄成個扭曲的人形,在黑暗中張牙舞爪,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怨念。
第二天,保潔阿姨神色慌張地跑來,說在女衛生間鏡框後面發現一張泛黃的紙。紙上用雞血畫著奇怪的符,中間歪歪扭扭寫著我的名字,那血紅的字跡就像一雙雙眼楮,死死地盯著我。經理立刻派人去查那個寶馬車鑰匙套的編碼,車管所記錄顯示,三年前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在這里辦過退房手續。然而,登記姓名那欄,洇著大片的水漬,像是有人用淚水洗去了所有痕跡,一切都顯得那麼撲朔迷離。
從那以後,每到雨夜,我總會在監控里看見那個男人。他永遠靜靜地站在安全出口的綠光里,右手小指缺失處纏著紅線,像是在束縛著什麼。風衣下擺的符咒紋身隨著雨水明滅閃爍,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而前台總會在雨停前收到新的房卡,卡套上印著燙金的數字︰307。這個數字就像一個神秘的詛咒,時刻縈繞在酒店里,讓人膽戰心驚,不知道下一次,又會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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