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顏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某種蠢蠢欲動的沖動。
那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最終恢復成那種慣有的陰柔冰冷。
只是仔細听,他聲音里還帶著一絲磨後槽牙的意味。
“扶小姐,你的‘美意’,本督心領了。”
他刻意加重了“美意”兩個字。
“但本督對女人,沒、興、趣!”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至于那兩千萬兩……”
葉展顏強行把話題拉回正軌,生怕這女人再搞出什麼ど蛾子。
“本督的條件很簡單!”
“你們西涼軍,即刻退出潼關,並上書朝廷,陳明事情,承諾永不反叛。”
“你父親李勛,還需親自入京……謝罪。”
他飛快地說出條件,只想趕緊結束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扶凌寒听到“入京謝罪”四個字,眼神瞬間清明了一下。
但很快又被她刻意偽裝的風情覆蓋。
她歪著頭,似乎有些不解。
“就這樣?”
“您不需要凌寒……貼身伺候了?”
“真是……可惜了呢……”
她語氣里的惋惜听起來簡直情真意切。
葉展顏的額角青筋跳了一下。
“不必!”
他斬釘截鐵,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廉英!給她拿雙鞋!”
“送她回看押的帳篷!”
他必須立刻、馬上把這個禍害送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住表情,或者……露出什麼不該有的馬腳!
媽的,你以後最好別落在老子手里。
不然到時候……余下全是馬賽克劇情,不能播。
扶凌寒看著葉展顏那副避之如蛇蠍,仿佛再多待一秒就要清白不保的樣子,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哼,死太監,跟老娘斗?
玩不死你!
她接過廉英遞來的靴子,慢條斯理地穿上。
她臨出門前,還回頭對著葉展顏拋了一個,自以為風情萬種、實則有點滑稽的媚眼。
“提督大人,若是改變主意了……”
“隨時可以來找凌寒哦……”
“奴家,隨時恭候~”
說完,這才心滿意足、一瘸一拐,卻又趾高氣揚地跟著廉英走了。
“哎呦,這腳底穴位被按得太酸爽了……”
帳內,終于恢復了安靜。
葉展顏猛地松了一口氣,感覺後背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發燙的臉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女人……”
他低聲啐了一口,眼神卻有些復雜。
真是……差點就著了她的道!
不過……假太監這個身份,看來還得捂得更嚴實點才行。
子時過半,西山大營沉浸在一片肅殺的寂靜之中。
唯有巡夜兵士的腳步聲和偶爾響起的刁斗聲,規律地劃破寒冷的夜氣。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卻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繃。
主將關凱身披輕甲,外罩戰袍,眉頭微蹙。
他快步穿過崗哨林立的營道,走向那座最大的營帳。
他的心緒如同被夜風吹動的火把,明滅不定。
大帳前守衛的是兩名身著褐色勁裝、腰佩狹長彎刀的番子。
二人眼神銳利如鷹,沉默地查驗了關凱的令牌後,方掀開帳簾。
帳內暖意融融,炭盆燒得正旺,驅散了秋夜的寒涼。
葉展顏並未穿著顯眼的官服,只是一身暗紫色的錦袍,負手立于一張巨大的榆木桌案前。
案上,一幅詳盡的西北邊境軍事地圖鋪展開來,山川河流、城池營寨標注得密密麻麻。
“關將軍來了。”
葉展顏並未回頭,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威嚴。
“末將參見提督大人。”
關凱抱拳行禮,目光快速掃過帳內。
除了葉展顏,帳角陰影里還立著一人。
這人身形高瘦,穿著東廠檔頭的服飾,面容隱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只感到一股沉靜如淵的氣息。
此人關凱之前見過,是跟著葉展顏一起過來的。
昨日擒拿扶凌寒時,他也是出了份力的。
葉展顏轉過身,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不必多禮。”
“關將軍,過來看。”
關凱依言上前,目光落在葉展顏手指所點之處。
“這里……”
葉展顏的指尖點在地圖上一處標記著廢棄村落符號的地點。
從地圖上看,此處位于代表涼州軍主陣的巨大紅色箭頭西南方向。
“根據確切情報,涼州軍的命脈,他們的大批糧草輜重,就囤積于此。距其主陣約七十里。”
關凱心中一震,瞳孔微縮。
但他畢竟是沙場老將,謹慎問道。
“提督大人,情報來源可靠?”
“七十里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是陷阱……”
“本督的人,拿命換來的消息。”
葉展顏打斷他,語氣淡然,卻帶著血淋淋的分量。
雖然只是借口,但說出來卻讓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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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能說這是捏腳捏出來的情報?
靠,老子不要面子的?
“所以,要你先命最得力的斥候,喬裝改扮,前往偵查核實。”
說著,他的手指在那荒村位置重重一敲。
“待確認無誤後,調撥一支精銳輕騎,伺機而動,焚毀糧草!”
“功成不必戀戰,一擊即走。”
關凱深吸一口氣,心髒怦怦直跳。
這是奇功,也是奇險!
深入敵後,焚毀重兵守護的糧草,絕非易事。
西山大營的兵士雖也訓練有素。
但多年未經大戰,尤其缺乏這種敵後奔襲的經驗。
葉展顏似乎看穿了他的顧慮,微微側首道。
“此次行動,非同小可。”
“為確保萬無一失,我會讓羅天鷹隨軍協助。”
話音落下,帳角那位一直沉默的高瘦男子應聲上前一步,踏入燈光之下。
他對著關凱一抱拳,聲音沙啞卻清晰。
“東廠羅天鷹,見過關將軍。”
“但憑有令,盡管吩咐。”
東廠的人?
關凱心中一沉,方才升起的熱血涼了半截。
東廠番子監察軍隊、羅織罪名是一把好手。
但戰場搏殺、領軍奇襲?
派個鷹犬頭子來指手畫腳,豈不是添亂送死?
他眼中難以抑制地閃過疑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但礙于葉展顏的權威,還是客氣地拱手回禮。
“如此……有勞羅大人了。”
其語氣中的疏離與不確定顯而易見。
葉展顏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緩聲解釋道。
“關將軍莫非以為,本督派個不懂軍務的人來掣肘于你?”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羅天鷹,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天鷹在進東廠之前,是北疆大營的副將,大小百余戰,從尸山血海里滾出來的。”
“斬獲的北狄貴族首級,比你這帳中親衛的人數只怕還要多些。”
“北疆軍?副將?”
關凱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羅天鷹。
北疆軍,那是帝國真正的鐵血長城。
是與最凶悍的北狄鐵騎正面廝殺幾十年的雄師!
能從北疆軍中層軍官被葉展顏看中調入東廠,並委以重任,此人絕非等閑!
剎那間,關凱眼中的疑惑和輕蔑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軍人之間,對真正強者的敬意和灼熱的光彩。
他再次鄭重抱拳,這次腰身都微微彎了下去。
“原來是羅將軍!”
“失敬!萬萬恕罪!”
他的稱呼已從“羅大人”變成了“羅將軍”。
羅天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再次抱拳回應。
“不敢,陳年舊事,提督謬贊。”
“而今唯有關將軍馬首是瞻,共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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