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堡軍營的校場上,口號震天,塵土飛揚,新兵蛋子們在老鳥們的吼叫聲中,一遍遍練習著最基本的劈砍、格擋和怎麼看怎麼別扭的隊列。蕭二狗背著手,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干部似的在營區里溜達,看著那些汗流浹背、動作僵硬、卻依舊顯得稚嫩的新兵,心里就跟有二十五只小貓在同時撓癢癢——百爪撓心,坐立不安。他覺得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骨頭縫里都渴望著真刀真槍、策馬揚鞭的刺激,渴望像四叔那樣,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雖然他目前只見過四叔砍幾個不長眼的馬賊,而且場面有點過于血腥),而不是整天像個看門老大爺一樣,在城牆根底下轉悠,或者對著那些傻乎乎的木樁子練習枯燥得能讓人睡著的招式。
這股邪火在他心里憋了幾天,燒得他吃飯都不香了。終于,他忍不住了,瞅準趙疤臉在校場邊上監督弓弩手練習固定靶射擊的間隙,一個箭步沖過去,啪地一個立正,挺起還不算太寬闊的胸膛,行了一個自以為標準、實則因為緊張還有點歪斜的軍禮,扯著剛變聲不久、有點公鴨嗓的嗓子吼道︰“報告趙叔!我,蕭……承志!請求組建一支偵察連!”
趙疤臉正眯著他那只獨眼,挑剔地看著一個士兵拉弓的姿勢,嘴里叼著根不知道從哪兒揪來的草根,上下晃動。聞言,他慢悠悠地轉過頭,用那只渾濁卻銳利的獨眼斜睨著二狗,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和痞氣︰“偵察連?就你?毛長齊了嗎?知道偵察是干啥的不?不是讓你帶著人出去撒歡遛馬,追兔子攆狐狸!那是要悄默聲地鑽進敵人眼皮子底下,把他們的褲衩什麼顏色都給老子看清楚,還得全須全尾地回來!你小子,行嗎?”
二狗被噎得臉一紅,梗著脖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沉穩,更有說服力︰“趙叔!我自打來到這兒就在這周邊野,熟悉五十里內的每一條溝坎、每一個沙丘、每一片能藏人的胡楊林!我能吃苦,三天不睡覺,光啃干餅子喝涼水都行!我……我可以去招募那些本地從小就鑽山溝、追黃羊、設套子的獵戶子弟!他們比誰都了解這片土地,鼻子比狗還靈,眼楮比鷹還尖,在林子里走路比狐狸還輕!肯定比光靠咱們自己人,對著老舊地圖瞎摸強!”
趙疤臉摸著下巴上那道像蜈蚣一樣猙獰的刀疤,獨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考量。確實,沙棘堡缺的就是一支真正熟悉本地環境、能融入背景、像地頭蛇一樣的偵察力量。光靠軍中那些習慣了大軍團作戰模式的斥候,在很多細節上,尤其是山地、荒漠地形,確實不如這些土生土長的“地里鬼”。他沉吟了片刻,草根在嘴里換了個邊,點了點頭,算是松了口︰“行!看在你小子還有點想法,又是將軍佷子的份上,老子就給你個機會!三十個名額!多一個都沒有!你自己去招人,兵源從流民和本地青壯里找,不許從老子正兵里挖牆角!裝備……”他頓了頓,露出一絲“你小子就知足吧”的表情,“先從庫房里最破、最舊、最差的那批皮甲和弓箭開始湊合!表現好了,立了功,再換好的!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趙疤臉臉色一肅,獨眼瞪得跟銅鈴似的,殺氣騰騰,“要是出了岔子,折了人手,或者給老子丟人現眼,捅了婁子,讓西戎崽子摸了屁股,你就給老子滾回來,繼續站崗放哨喂馬刷茅房!听見沒?”
二狗大喜過望,激動得差點原地蹦起來,嗷一嗓子,聲音都劈叉了︰“听見了!謝謝趙叔!保證不給您丟臉!保證把西戎崽子的褲衩顏色都查明白!” 話音未落,人已經像支脫韁的野狗一樣沖出了校場,揚起一路煙塵,差點撞翻旁邊練隊列的新兵。
憑借著“蕭將軍親佷”這塊不算太閃亮但絕對好用的招牌,以及二狗自己私自添加、極具誘惑力的“偵察連優先吃肉,頓頓有油水”的承諾,他很快就在流民安置點和周邊幾個窮得叮當響的村落里,招募了一批三十人、平均年齡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這幫小子個個精瘦黝黑,身手敏捷得像山貓,膽大心細,對塞外的地形地貌、氣候物產了如指掌,眼神里都透著一股未被軍營規矩馴化的野性和獵手般的機警。這支新成立的偵察連,穿著五花八門、打滿補丁、散發著淡淡霉味的皮甲,拿著制式混亂的弓箭、短刀、獵叉,甚至還有人手一把玩得溜熟的投石索,看起來活脫脫一支剛被打散了的雜牌軍、叫花子隊伍,但那股子混雜著泥土氣息和躍躍欲試的精氣神,卻讓偶爾路過視察的趙疤臉暗暗點了點頭,獨眼里難得有了一絲滿意。
第一次帶隊出塞執行偵察任務,二狗心里既興奮得想要嗷嗷叫,感受策馬奔騰的自由,又緊張得手心冒汗,生怕哪個環節出錯,把兄弟們帶進溝里。他們如同幽靈般潛伏在一處長滿駱駝刺和梭梭草的沙丘後面,借著稀疏植被和起伏地形的掩護,觀察著遠處一個僅有七八頂破舊帳篷的西戎游騎臨時營地。一個新兵,是個才十五六歲、瘦小干枯、外號叫“山耗子”的小個子,第一次離敵人這麼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小聲問趴在身邊、同樣緊張但強裝鎮定的二狗︰“隊……隊長,咱們這……這偷偷摸摸的趴著,算啥呀?感覺跟……跟我以前偷張老財家地里西瓜似的,心里直發虛,腿肚子有點轉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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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沒好氣地反手在他那頂明顯大了一圈、晃晃悠悠的頭盔上敲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壓低聲音罵道︰“放你娘的拐彎屁!你他娘才偷偷摸摸!這叫軍事偵察!懂不懂?偵察兵是啥?是將軍伸出去的眼楮!是耳朵!是鼻子!是插在敵人心窩子里的暗樁!咱們看到、听到、聞到、摸到的一切,地上有幾個馬蹄印,灶坑里灰燼是溫是涼,都可能決定一場仗的輸贏,關系到沙棘堡幾千父老鄉親的性命!不會你就給老子把嘴閉上,夾緊屁溝子,眼楮給老子瞪得像銅鈴,耳朵豎得像驢,好好學!多看,多听,少他娘的放沒味的屁!”
“山耗子”被敲得縮了縮脖子,撓撓被頭盔壓得亂糟糟的頭發,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是,隊長!跟著狗爺學,準沒錯!保證把眼楮瞪成牛蛋!”
二狗眼楮一瞪,作勢欲打︰“叫誰狗爺呢?找揍是不是?老子是蕭隊長!再亂叫,下次吃肉沒你份!”
旁邊一個年紀稍長、臉上帶著幾分兵痞油滑氣的老兵油子湊過來打趣,緩解緊張氣氛︰“隊長,消消氣,咱隊里就屬‘山耗子’年紀最小,毛都沒長齊呢,您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再說,狗爺這稱呼,听著多親切,多霸氣!”
“山耗子”立刻不服地梗起脖子,壓低聲音反駁︰“誰毛沒長齊?我上個月還跟著我爹在黑風溝打到一只毛色火紅的狐狸呢!皮子完整,賣給皮貨商換了好些鹽巴!”
那老兵油子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拆台︰“吹吧你就!還火狐狸?指不定是撿了只被狼啃了一半、瘸腿掉毛的老狐!”
“哈哈哈……”周圍幾個听到的隊員都壓抑著聲音低笑起來,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就連二狗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一路上,雖然任務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艱苦,風餐露宿,啃著能崩掉牙的干糧,但這支由半大小子們組成的偵察隊,卻硬是在二狗這種半生不熟、又帶著濃濃痞氣和江湖義的帶領下,營造出一種嘻嘻哈哈、互相打屁、苦中作樂的奇特氛圍。二狗雖然嘴上罵得凶,動不動就“老子抽你”、“扣你肉食”,但在實際的偵察、潛伏、路線選擇、判斷敵情上,他將從趙疤臉那里囫圇吞棗學來的軍事常識和從蕭戰那里耳濡目染的膽大心細、不按常理出牌,與本地隊員對地形、動植物習性、天氣變化的豐富經驗巧妙地結合起來,靈活運用。他帶著隊伍像地鼠一樣利用溝壑潛行,像蜥蜴一樣借助岩石偽裝,成功躲過了幾次西戎游騎的例行巡邏,繪制了遠比軍中那些抽象簡陋的舊圖精細得多的區域地圖,上面連哪里有水源、哪里適合埋伏、哪里容易迷路都標注得一清二楚,還初步摸清了這一小股西戎游騎的活動規律、補給習慣甚至大概人數。
當他們帶著沾滿塵土、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卻記錄著寶貴信息的草圖和情報,一個個灰頭土臉,嘴唇干裂爆皮,眼楮里布滿血絲,但一個不少地安全返回沙棘堡時,雖然樣子狼狽得像逃難的,但每個人的眼神里都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和堅毅,腰桿挺得筆直。二狗看著身後這群雖然疲憊卻目光炯炯、經過實戰洗禮的隊員,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獨當一面的沉重與成就感,也明白了肩上那副看似不起眼、甚至被一些老兵嘲笑的擔子,究竟有多麼重的分量。他咧開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白牙,學著蕭戰的樣子,用力拍了拍離他最近的“山耗子”的肩膀差點把瘦小的“山耗子”拍個趔趄),沙啞著嗓子吼道︰“走!兄弟們!回去吃肉!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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