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堡的春天,風沙依舊是個鍥而不舍的痴漢,抓著沙子沒完沒了地往人臉上糊,恨不得給每個人都做一遍免費去角質。空氣里那點可憐的、剛從冬天牙縫里擠出來的濕氣,在這位“痴漢”的猛烈攻勢下,顯得那麼弱小、可憐又無助。
蕭戰叉著腰,像個剛丟了錢包的土地爺,杵在那片剛劃拉出來、還帶著零星草根的“農田”邊上,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頭沖鋒的野豬。他彎腰抓起一把土,典型的沙質土壤,干燥得直冒煙,黃澄澄的沙粒比他兜里那幾個銅板溜得還快,毫不留戀地從他指縫里簌簌而下。
“他娘的!這破地!”蕭戰氣得一腳踹飛腳邊一個頑固的土坷垃,那土塊在空中翻滾、跳躍,帶著一股子不屈的勁兒,精準地砸在了旁邊正撅著屁股、恨不得把鼻子埋進土里研究成分的蕭火後腦勺上。“砰”的一聲悶響,伴隨著蕭火“哎呦”一聲痛呼。
“老子還想學人家諸葛亮搞什麼水淹七軍……啊呸,是興修水利!修渠灌溉!就這沙土地?水他娘還沒流到地頭,就先跟地下老相好私奔了!這不成全自動漏斗了嗎?澆地?喂耗子洞還差不多!”蕭戰罵罵咧咧,唾沫星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腦海里跟放連環畫似的,閃過系統里那些高大上的水利工程示意圖,什麼“u型渠”、“混凝土襯砌”、“智能閘門”,看得他口水“嘩嘩”的,仿佛已經看到了清水潺潺、禾苗碧綠、姑娘們……咳咳,是豐收的景象。可目光一瞟到那動輒幾千上萬的科技點數標價,瞬間就像被二舅媽兜頭潑了一盆洗腳水,從頭頂涼到腳底板。他憋著氣,像個在菜市場撿爛葉子的老摳,在系統那浩瀚的科技樹上扒拉來扒拉去,專挑那些邊角料、跳樓價、買一送一的玩意兒看。
忽然,一個灰頭土臉、毫不起眼,圖標粗糙得像小孩尿炕痕跡的選項吸引了他——《土法 酸鹽水泥制造》!下面標注的價格是︰100點!
“一……一百點?!”蕭戰的眼楮猛地瞪得像倆銅鈴,放射出餓了三天的野狗看到肉包子般的綠光,聲音都激動得劈了叉,“這性價比不是很高嗎?老子摳摳搜搜,從牙縫里省,從屁……從各種地方摳,加上上次搞滑輪組和逼著那群小兔崽子識字攢下的褲腰帶都快勒進腔子里了,剛好夠!”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像怕系統老板反悔似的,立刻在心中默念︰“兌換!趕緊的!麻溜的!密碼是……他娘的老子沒設密碼!確認!”
“嗡……”一股算不上浩瀚、但極其具體、甚至帶著點土腥味兒的信息流涌入腦海︰石灰石要選含鈣量高的,敲起來聲音清脆的;黏土得用富含氧化鋁和氧化 的,手感細膩黏糊的;配比大概是石灰石七成黏土三成,多一點少一點都可能玩完;石膏這玩意兒是調凝的,得像給菜調味一樣,在“熟料”冷卻到能燙熟雞蛋但又沒完全涼透時摻進去;最關鍵的是一種叫“土立窯”的玩意兒怎麼搭建,用黃土混合茅草夯實在還是用破磚爛瓦壘……圖片模糊得像是隔著毛玻璃看油畫,但步驟清晰,原理明確,充滿了勞動人民被生活逼出來的智慧!
“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水泥!老子要有水泥了!”蕭戰興奮地一拍大腿,原地蹦起三尺高,差點把褲襠扯裂,把旁邊剛揉完後腦勺、一臉委屈的蕭火和幾個正在刨地的、經驗豐富但沒啥用的老農嚇得一哆嗦,鋤頭差點刨到自己腳面。
“二哥!別研究你那五行缺土的玩意兒了!有更好的了!”蕭戰一把摟住蕭火的脖子,激動地噴了他一臉帶著早飯味兒的唾沫星子,“走!跟兄弟干票大的!保證比你玩泥巴有意思!”
說干就干!蕭戰立刻化身金牌包工頭,點齊了一幫看著手不算太笨的工匠和一群光著膀子、肌肉虯結的民夫,按照腦海里的“抽象派施工圖”,扛著家伙事兒,浩浩蕩蕩開赴城外。憑借系統提供的、價值5個點數心疼得他直抽抽,罵系統死要錢)的粗略地質咨詢,還真在城西二十里外找到了一處裸露的、質量馬馬虎虎的石灰石礦脈,灰白色的石頭在陽光下有點晃眼。接著,又在不遠處一個土坡下面發現了合適的黏土層,挖起來黏糊糊的,手感不錯。
接下來,沙棘堡的軍民就看到了讓他們下巴掉地上的一幕︰他們那位平日里要麼殺氣騰騰像個閻王,要麼嬉皮笑臉像個痞子的蕭將軍,居然脫了上衣,露出一身不算白但很結實的腱子肉,揮著鐵鍬,吼著號子,跟工匠民夫們一起,和泥、搬磚、壘窯!用黃土混合斬碎的茅草夯實地基,再用不知道從哪個廢墟扒拉來的紅磚和本地開采的、奇形怪狀的石頭,壘砌起沙棘堡第一座,也可能是這個世界目前獨一份的“土立窯”。那窯形狀古怪,像個喝醉了酒的泥瓦匠堆起來的巨大墳包,下面歪歪扭扭開了幾個進風口和掏灰口,上面插著根陶管當煙囪,充滿了後現代主義原始工業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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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給老子燒起來!往死里燒!對,就那黑乎乎的石炭,多加點!別他娘的跟伺候月子似的舍不得!”蕭戰臉上、身上沾滿了黑灰、泥點和汗水,揮舞著鐵鍬,像個狂熱的傳銷頭子,對著負責燒窯、戰戰兢兢的老工匠周老頭吼道,“溫度!控制好溫度!老子要的是那種能把孫猴子煉出火眼金楮的感覺,不是他娘的給你烤地瓜!看見那火焰顏色變橘黃了嗎?對!就保持這樣!誰他娘的敢把火弄小了,老子就把他塞進窯里當人形燃料!”
第一次燒制,毫無意外地,撲街了。窯溫沒控制均勻,出來的是一堆半生不熟、顏色跟鬧肚子似的、硬度參差不齊的疙瘩,用力一捏就碎,還不如河邊撿的鵝卵石結實。
“媽的!火候不夠!你們早上沒吃飯嗎?燒窯跟大姑娘繡花似的扭扭捏捏!再來!”蕭戰氣得跳腳,親自蹲在窯口,臉被烤得生疼,眼楮死死盯著火焰。
第二次,工匠們被罵得發了狠,玩了命地加煤,恨不得把煤山都搬來。結果窯溫過高,部分靠近火源的原料直接燒化了,冷卻後成了五彩斑斕、琉璃狀的硬疙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挺有藝術感,但屁用沒有,只能拿回家當擺設。
“操!過猶不及!懂不懂?黏土是不是放多了?配比給老子重新算!精確到錢!再來!”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開窯,都像是在開生死盲盒,開出來的大多是“工業垃圾”。蕭戰的臉越來越黑,不光是因為煤灰,更是因為心疼那點家底和投入的精力。工匠們更是垂頭喪氣,覺得自己笨得像頭驢,辜負了將軍的信任。
直到不知第多少次,蕭戰已經黑得能讓包公叫他大哥的時候,窯火再次熄滅,窯溫緩緩降下。所有人都圍在窯口,伸長了脖子,大氣不敢出,仿佛里面藏著絕世珍寶。老周頭的手抖得像得了雞爪瘋,用鐵耙子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扒開窯門,扒拉出那些灰綠色、帶著高溫余燼、塊頭比之前均勻不少、看著順眼多了的“熟料”。
蕭戰一個餓虎撲食沖上去,也顧不上燙,徒手墊著破布)拿起一塊稍微冷卻的熟料,掂了掂分量,又用隨身帶的小錘子“ ”敲碎,仔細看著那斷裂面和里面細膩的粉末。他心髒“咚咚”直跳,像揣了只兔子,趕緊讓人取來清水和早就準備好的、磨得細細的石膏粉,按照腦海中的黃金比例,指揮人用最原始的石碾子把熟料磨成粉,混合石膏,再和上水,攪合成灰撲撲、黏糊糊的泥漿狀,最後摻入篩選過的細沙和碎石,攪拌均勻,懷著朝聖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糊在旁邊一塊用來測試的、表面粗糙的大青石上,還用木板刮得平平整整。
“都給老子守著!誰也不準踫!誰踫老子跟誰玩命!老子今晚就睡這兒了!”蕭戰像守護自己剛下蛋的老母雞一樣,一屁股坐在那塊糊了“水泥”的石頭旁邊,眼楮瞪得像探照燈,誰敢靠近就齜牙。
一天,兩天……時間過得比蝸牛爬還慢。蕭戰幾乎寸步不離,吃飯都讓人送過來,時不時就伸手去摸摸,感受那硬度的變化,嘴里還念念有詞︰“硬點,再硬點,給老子爭口氣……”
到了第三天早上,天剛蒙蒙亮,蕭戰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改為懶驢打滾爬起來,沖到石頭前,先是用手摸了摸,冰涼堅硬;又用指甲使勁摳了摳,只留下一點白印;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執行什麼神聖儀式,掄起早就準備好的、碗口粗的鐵錘,朝著石頭邊緣那已經變成灰白色的水泥層,用盡平生力氣,狠狠砸了下去!
“當——!!!”
一聲清脆、響亮、帶著金屬質感、迥異于敲擊石頭的聲音,如同晨鐘暮鼓,回蕩在清晨清新的空氣中,震得人耳膜發癢!
只見那水泥層只是被砸掉了一些邊緣的碎屑,主體依舊牢牢地、頑固地、死心塌地地黏在石頭上,堅硬如鐵,紋絲不動!只在被砸處留下一個淺淺的白點!
靜!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
“成了!哈哈哈!老子他娘的成功了!水泥!這就是水泥!沙棘堡牌,經久耐用,童叟無欺!”蕭戰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能把狼招來的狂笑聲,一把抱住旁邊同樣熬得雙眼通紅、滿臉煤灰堪比非洲礦工的蕭火,用力捶打著他的後背,差點把這位二哥捶得當場吐血,“二哥!看見沒?看見沒?!這就是水泥!以後咱們修水渠,抹內壁,再也不怕漏水了!修房子,砌城牆,又快又結實!他娘的,老子看誰還敢說沙棘堡是鳥不拉屎的破爛地方!”
他興奮地手舞足蹈,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對著周圍同樣從呆滯轉為狂喜的工匠和民夫們吼道︰“都有功!全都記功!今晚加餐!肉管夠!酒……酒他娘的也管夠!老子請客!”
“嗷嗚——!!!”
整個工地上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們把帽子、毛巾扔向天空,相互擁抱捶打,水泥的成功,如同給沙棘堡這架破馬車裝上了蒸汽機輪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在前方瘋狂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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