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頭，剛才被影砸倒的黑風衣也沒了動靜，嘴角同樣冒著白沫。
影抹著眼楮站起來，疼得直抽氣︰“這他媽是啥來頭？寧死不招？”
莫語的心沉到了底。他想起“天堂”那伙人雖然狠，卻沒這股子狠勁——這分明是受過訓練的死士。
“甦麗！”他突然想起里屋的人，瘋了似的往設計室跑。門被反鎖著，他一腳踹開，只見甦麗縮在牆角，手里舉著個台燈，臉色慘白，看見他進來，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我沒事……”甦麗撲進他懷里，渾身都在抖，“我听見外面打架，嚇死了……”
莫語抱著她，後背的冷汗濕透了襯衫。剛才要是慢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金梅捂著流血的額頭走進來，眼神冷得像冰︰“這不是沖著咱們來的，是沖著甦麗來的。”她指著地上的玉佩樣品，“他們剛才砸鋪子的時候，專挑有甦麗名字的玉佩砸。”
影也跟進來，胳膊上的泡破了，黏糊糊的︰“會不會是……珠寶行的競爭對手？上次有個老板來進貨，被甦麗拒了，當時臉就黑了。”
“不像，”莫語搖頭，“競爭對手不會用死士。”他突然想起什麼，“甦麗，你那個全國大獎的設計，是不是用了什麼特別的料子？”
甦麗愣了愣︰“料子是莫語幫我找的翡翠原石啊，沒特別的……就是里面有幾道天然的金線，我覺得好看就用上了。”
金梅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那不是金線，是‘金脈’！前陣子在海邊听船老大說過，有種翡翠里的天然金礦脈，值老錢了，而且只有咱們這兒的礦才有，早就被禁采了！”
莫語的腦子“嗡”的一聲。他終于明白——不是報復，是為了那批藏著金脈的翡翠。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不止一輛。金梅沖到窗邊一看，臉瞬間沒了血色︰“來了！至少五輛車！”
影抓起地上的 面杖︰“跟他們拼了！”
“拼個屁！”金梅拽住他，“帶甦麗從後門走！去老李的鋪子，他有地下室！”她把水果刀塞進甦麗手里，“拿著！往人眼楮戳！”
莫語拉著甦麗就往後門跑，影緊隨其後。金梅抓起地上的甩棍，沖他們喊︰“別回頭！我隨後就到！”
跑到胡同口，果然看見五輛黑車堵在那里，下來十幾個穿黑風衣的，跟剛才那兩個如出一轍。影突然把甦麗往莫語懷里一推︰“你們走！我引開他們！”
沒等莫語反應，影突然沖進旁邊的廢品站，抓起個鐵鏈子就往黑車玻璃上砸，“ ”的響聲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孫子們！爺爺在這兒！”影邊跑邊罵，把人往相反的方向引。
“影！”甦麗尖叫著想追，被莫語死死按住。
“走！這是他的主意！”莫語咬著牙，拽著甦麗往老李的鋪子跑。身後傳來影的慘叫聲，還有甩棍砸在肉上的悶響，甦麗的眼淚掉得像斷了線的珠子。
老李的鋪子門沒鎖，莫語一腳踹開，拉著甦麗沖進里屋。老李正趴在桌上打盹，被嚇得一哆嗦︰“咋了這是？”
“地下室！快！”莫語吼著，老李趕緊掀開牆角的地板，露出個黑 的洞口。
“進去！”莫語把甦麗推下去，自己剛要跳，突然听見外面傳來金梅的喊聲︰“莫語！快！”
他回頭一看，金梅渾身是血，被三個黑風衣追著往這邊跑，額角的傷口還在流血，糊了半張臉。
“你先走！”莫語沖她喊，抓起老李的板凳就沖了出去。
甦麗在地下室里，听著上面的打斗聲、慘叫聲、悶哼聲，還有金梅喊著“往死里打”的聲音，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她知道，這次可能真的躲不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上面突然安靜了。甦麗的心提到嗓子眼，握著水果刀的手全是汗。
突然，地板被掀開，一張血淋淋的臉探進來——是莫語，嘴角破了，顴骨上青了一大塊，卻沖她笑了笑︰“沒事了。”
甦麗爬上去，看見院里橫七豎八躺著黑風衣，金梅靠在牆上喘氣，手里的甩棍都彎了，影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影！”甦麗沖過去想扶他，影卻突然哼哼了一聲︰“別踫……腰斷了似的……”
金梅笑了，笑聲比哭還難听︰“這胖子……命真大。”
莫語走過來，把甦麗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結束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滿地的狼藉上，卻奇異地讓人覺得踏實。甦麗看著眼前這些渾身是傷的人，突然明白——所謂的驚心動魄，不是打打殺殺，是有人願意為你擋刀，有人願意為你引開危險，是不管多危險，總有人拉著你的手說“沒事了”。
影被抬去醫院時，還在嘟囔︰“我的鹵鍋……還沒刷呢……”
金梅靠在莫語肩上，額角的紗布滲出血跡︰“下次再惹這麼大麻煩，我就……我就把你們倆都扔海里喂魚。”
莫語笑了，握緊了甦麗的手。他知道，以後的日子可能還會有風浪，但只要身邊有這些人，再大的浪，也能笑著扛過去。
影在醫院躺了半個月，腰上纏的繃帶比莫語當初的護腰還厚。金梅每天拎著保溫桶去看他，里面不是小米粥就是雞蛋羹，影吃得直撇嘴︰“就不能給我帶點鹵味？哪怕啃口雞爪子呢？”
“想得美。”金梅把剝好的雞蛋往他嘴里塞，“醫生說你得清淡飲食，再叨叨我就往粥里撒硫磺粉。”
影趕緊閉嘴——他是真怕那玩意兒，上次被白無常的迷魂煙嗆過，現在聞見點怪味就咳嗽。
莫語和甦麗隔三差五去醫院，每次都帶著街坊們的問候。張叔讓捎了袋新炒的瓜子，王嬸給了雙納好的布鞋，李大爺最絕，托人捎了只拔了毛的老母雞，說“等能下床了就讓金梅給你炖”。
“還是街坊們疼我。”影摸著瓜子袋，眼眶有點紅，“就是可惜了我的鹵鍋，被砸得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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