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兄!你听!”他側耳凝神,臉上滿是驚疑不定。
神雕亦昂起頭,似乎在感知著什麼。
就在方才那一剎那,楊過仿佛听到極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極其熟悉、充滿驚急的呼喚——“過兒!”
那聲音……分明是師娘黃蓉!
這呼喚似真似幻,如同心聲感應,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讓他心弦劇震。
“不對!是師娘!她定是需要我!”楊過對黃蓉素有復雜情感,但此刻那一聲穿越山林的“呼喚”所帶來的心驚肉跳之感無比真實。
他毫不遲疑,抓起玄鐵重劍和紫薇軟劍,對神雕急道︰“雕兄,家中恐有變故,我必須立刻趕回襄陽!”
說罷,他不及多言,身形一展,如大鵬般掠出山洞,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襄陽城方向疾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
襄陽郭府。
正如楊過所感應,此刻正面臨巨大危機。
此前,郭靖應蒙古大汗蒙哥之邀,前往漠北參加成吉思汗紀念大會。
郭靖雖知此行凶險,但為顧全大局、暫緩兵鋒,仍毅然前往。
他這一走,襄陽城的守備力量,尤其是郭府的核心護衛,無形中便被削弱了許多。
蒙古窺得此良機,派出以尹克西、馬光佐為首,霍都、達爾巴為輔的四名一流高手,意圖潛入郭府,擒拿郭芙作為人質,以期要挾郭靖。
這四人武功家數各異,卻皆非庸手,各有驚人藝業。
尹克西武功繁復,金鞭神出鬼沒。馬光佐雖顯憨直,但力大無比。達爾巴神力驚人,金杵威猛。霍都詭計多端,扇中藏毒。
他們悄無聲息潛入郭府,直撲後宅。
此時郭芙正在房中渾然不覺,猶自對鏡整理鬢發,絲毫不知危機已近。
然而,他們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機警無雙的黃蓉。
就在四人即將接近郭芙閨閣時,黃蓉如同鬼魅般現身廊下,月光下面容清冷,手持打狗棒,攔住了去路。
她雖早已將幫主之位傳于魯有腳,但這鎮幫之寶卻尚未交付,此刻正緊緊握在她指間。
“幾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黃蓉聲音平靜,心下卻已凜然,瞬間判斷出對方盡是勁敵,來者不善。
霍都嘿嘿一笑,搖著折扇︰“郭夫人好靈通的耳目。我等久聞郭大小姐芳名,特來請小姐前往蒙古做客幾日。”
“哼,好一個‘請’字!”黃蓉心知無法善了,更擔憂女兒安危,當下不再多言,打狗棒一擺,“要想帶走我女兒,先過我這關!”
話音未落,打狗棒法已然施展開來,棒影如潮,直取霍都。
霍都急忙舉扇相迎,只覺一股綿密厚重的勁力壓來,虎口微微發麻,不由驚呼︰“一起上!”
達爾巴怒吼一聲,金杵帶著呼嘯風聲砸向黃蓉側翼。
尹克西的金龍鞭如毒蛇出洞,卷向黃蓉下盤。馬光佐也揮舞著沉重的鐵棍封住退路。
四人合圍之勢即成,攻勢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黃蓉頓時陷入四人合圍之中,只覺四面勁風壓體,呼吸為之一窒。
她雖臨危不亂,但四大高手合力之威豈容小覷?當即展開打狗棒法中最精妙的“封”字訣,一根竹棒舞得滴水不漏。
但見那打狗棒忽柔忽剛,時而如柳絮拂風,輕巧化解達爾巴千斤重杵。
時而如鐵鎖橫江,硬架馬光佐開山鐵杖。
棒尖每每于毫厘之間點向霍都要穴,迫其回扇自守。
棒身時而纏帶尹克西長鞭,引得金龍鞭幾次險些與金杵相撞。
四人雖佔上風,卻一時竟奈何不得黃蓉。
她身形在四方夾擊中小範圍閃轉騰挪,每每于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殺招。
打狗棒法精妙處在此刻展現無遺,雖是以一敵四,卻仍守得固若金湯。
郭芙持劍沖出房門,見狀大驚︰“娘!”正要上前助戰,卻听黃蓉清叱︰“芙兒退下!速喚人來!”聲音依然清越,但細听之下已微帶喘息。
此時府中眾人已被驚動。
朱子柳與漁夫率先趕到,見黃蓉獨戰四敵,雖處下風但棒法精妙處竟能勉力支撐,不禁又驚又佩。
朱子柳雖身上帶傷,仍挺筆加入戰團。漁夫亦揮槳助戰。
魯有腳率領十余名丐幫弟子聞聲趕來,大喝一聲︰“布打狗陣!”
眾丐幫弟子頓時將敵人圍住。
郭府家將們也紛紛持刀槍趕來,將郭芙護在中間。
黃蓉得眾人相助,壓力稍減,但四大高手攻勢仍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她手中打狗棒舞得更急,化作一道道青光,在四人兵刃間隙中穿梭往來,雖守多攻少,卻總能在危急時刻以精妙招數化解殺招。
朱子柳前些日子和霍都比武所受內傷本未痊愈,此刻強行催動內力,不過數招便已面色蒼白,呼吸紊亂。判官筆雖招式精妙,卻終是力有不逮,在達爾巴剛猛無儔的金杵逼迫下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另一側,漁夫奮起神力,揮槳迎向馬光佐沉重的鐵杖。只听得“鐺”的一聲巨響,漁夫虎口迸裂,槳身劇震,整個人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震得踉蹌後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魯有腳率領丐幫弟子拼死力戰,打狗陣雖變化精妙,卻難擋霍都詭計多端。
只見霍都折扇開合間,不僅招式刁鑽,更時不時彈出毒粉、射出暗器,令魯有腳等人束手束腳,陣勢運轉頓時滯澀了幾分。
黃蓉將周遭險境盡收眼底,心中焦急如焚。她深知己方已是強弩之末,久戰之下必敗無疑。
她縴腰急轉,于千鈞一發之際格開達爾巴開山裂石的重杵,青竹棒借力回旋,險之又險地蕩開尹克西如毒蛇般噬向肋下的金鞭。
這一連串閃轉格擋雖精妙絕倫,卻已讓她氣息微喘。
一股無力感驀地涌上心頭,她于百忙之中抬眼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一個壓抑不住的念頭在心底迸發︰“過兒!你若再不來…”
此刻,郭府院中,勁風呼嘯,兵刃踫撞之聲不絕于耳。
黃蓉衣袂飄飛,咬牙苦撐,形勢已危如累卵!
而仿佛是為了回應她那無聲的吶喊,一道玄黑色的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劃破夜色,朝著襄陽城、朝著郭府,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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