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重陽宮一戰,霍都、達爾巴師兄弟被楊過打得狼狽不堪,乃是平生奇恥大辱。
此事他嚴令手下不得外傳,回去後也只對師父金輪法王夸大自己如何勇闖重陽宮,而對敗于楊過之事只字不提。
此刻被楊過當眾揭破,頓時羞憤交加,手指顫抖地指著楊過,卻一時噎得說不出話來。
人群中立時響起一片嗡嗡議論之聲,不少參與過終南山大戰或古墓比武招親的全真教弟子和豪杰紛紛出聲︰
“沒錯,我親眼所見,當日重陽宮前,霍都王子確實敗在這位楊少俠手下!”
“何止重陽宮,古墓之外比武招親,楊少俠力壓群雄,霍都王子也是他手下敗將!”
“正是此理!的確是手下敗將!”
一旁的達爾巴更是反應劇烈,他看清楊過面容,頓時想起師兄慘敗、自己受辱奪兵刃之仇,雙眼立刻變得赤紅,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地撲將上來,被金輪法王一道冷厲的眼神勉強止住,但仍自怒視楊過,氣喘如牛。
霎時間,全場目光盡數聚焦于這突然出現的俊朗少年身上,氣氛陡然再變。
楊過突然現身,郭靖先是一怔,待看清竟是多年未見的過兒,又驚又喜,幾乎要脫口喚出。
楊過卻似渾然不覺,朗聲道︰“我師祖洪七公、師父郭靖,皆是當世頂天立地的大俠,威名遠播。你們不敢與他們較量,只敢在此逞口舌之快,我能夠理解,也算不得多麼丟人。”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戲謔︰“不過,若你們連他們的徒孫,也就是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也心存畏懼,那才是真正的貽笑大方,傳揚出去,只怕蒙古的臉面都要被二位丟盡了。”
霍都氣得幾乎吐血,強自喝道︰“誰、誰怕你了!不過是我們已經勝了兩場,何必再與你糾纏?你我之間的私怨,容後再算!”
楊過從善如流地點點頭,笑道︰“王子說得是,私事自然不便在此打擾英雄大會。只不過呢……”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在下有個愛笑的毛病,見到好笑的人、好笑的事,就忍不住要笑上幾聲,這習慣已成自然,怕是改不了了。若等會兒不小心又笑了出來,還請王子殿下多多擔待,莫要再大驚小怪地追問‘是誰在笑’了。”
接下來,場面變得極其詭異。
霍都強壓下怒火,剛想再說點什麼找回場子,才開口吐出一個字︰“你……”,那邊楊過就極其配合地發出一聲清晰的︰“呵。”
霍都臉色一僵,硬著頭皮想繼續斥責︰“休得猖狂……”,話音未落,楊過那邊又是一聲拖長了調子的︰“嗤——”
霍都每說半句,甚至剛擠出幾個詞,楊過那邊必然準時響起一聲意味不同的嗤笑、輕笑或冷笑。
這笑聲不大,卻極具穿透力,每次都精準地打斷霍都的節奏,將他醞釀起來的氣勢戳得千瘡百孔。
霍都尚且還能強自忍耐,只是額頭青筋暴跳。但他身旁的達爾巴本就性情暴躁,對楊過恨之入骨,眼見師弟被如此戲耍,又听得那連綿不絕的刺耳笑聲,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崩斷!
“哇呀呀!!!”
達爾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狂吼,再也顧不得師父之前的制止,巨大的身軀如同瘋牛般沖出,揮舞著沉重的金剛杵,挾著猛惡風聲,直向楊過撲去!
楊過見他撲來,不閃不避,反而長笑一聲︰“怎麼?一個人上來挨打不夠痛快?霍都王子,你們師兄弟二人不如一起上吧!也省得我一個個打發,耽誤了大家商議正事的工夫!”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這少年竟要獨戰金輪法王座下兩大弟子?
話音未落,達爾巴已狂吼著撲到楊過面前!他力大無窮,沉重的金剛杵帶著撕裂空氣的駭人聲響,直砸楊過頂門。
這一杵含怒而發,威力更勝往常,尋常高手若被砸中,必然筋骨俱斷。
然而楊過竟不硬接,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避過了這開山裂石的一擊。
“大和尚,兩月不見,力氣見長,準頭卻差了些。”楊過輕笑一聲,言語間的調侃意味十足。
他如同閑庭信步,在達爾巴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中穿梭自如。
達爾巴連連怒吼,金剛杵舞得如同風車,勁風逼得周遭靠近的群豪衣袂飛揚,不住後退,卻連楊過的衣角都沾不到。
群豪中眼力高明者已然看出,楊過的身法比之兩月前在終南山時,更為靈動難測,仿佛功力又精進了一大截。
他看似驚險地避開每一次重擊,實則從容不迫,仿佛貓戲老鼠。
郭靖看得又驚又喜,他雖知楊過聰明,卻未料到其武功進展如此神速,身法精妙之處,連自己都暗自贊嘆。
黃蓉亦是心下駭然︰“這身法絕非靖哥哥所傳,倒似……倒似古墓派的路子,他竟有這般奇遇?”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與欣慰。
霍都臉色鐵青地看著場中。他本自負身份,不願與師兄達爾巴聯手對付一個少年,贏了也不光彩。
更何況,他內心深處始終認為上次敗給楊過,一是自己輕敵,二是楊過詭計多端,利用了特殊環境。
他堅信正面對決,自己絕不會輸。
但此刻場中的情形讓他越看越是心驚!達爾巴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剛猛無儔,即便是自己,也絕不敢如此托大。
而楊過不僅輕松躲過,那身法之奇、速度之快,明顯遠勝從前!
“這臭小子……難道上次還真隱藏了實力?”霍都心中又驚又疑。
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際,場中形勢突變!
一直閃避的楊過忽然朗聲一笑︰“大和尚,打累了吧?也接我一招!”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不知怎地竟已切入達爾巴中門空當。
達爾巴巨杵在外,回防不及,只得怒吼一聲,左掌奮力拍出。
楊過卻不與他拼掌力,右手疾探,腳尖巧妙地一勾一撥。
達爾巴下盤本就不如上身穩固,加之全力前沖,被這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一帶,龐大的身軀頓時失去平衡,“咚”地一聲巨響,如同半截鐵塔般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雖然他皮糙肉厚立刻躍起,但已是滿面通紅,羞憤難當。
“承讓了,大和尚。”楊過負手而立。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中原群豪看得心馳神搖,紛紛為楊過高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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