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你——"武修文氣得就要起身,卻牽動傷勢,疼得齜牙咧嘴。
"過兒,莫要頑皮。"郭靖嘴角微微上揚,卻又很快壓下笑意,輕咳一聲掩飾。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臉色略顯蒼白︰"你來得正好。我內力消耗過多,你來幫修文推拿右臂的經絡可好?"
楊過聞言一怔,他抬眼看向武修文,正對上對方瞪得滾圓的眼楮。
"郭伯伯!"武修文急得要從榻上爬起來,"我不要他——"
"修文。"郭靖聲音不重,卻讓屋內頓時安靜下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右掌抵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我正在幫敦儒療傷,藥力正在你經脈中游走。"說著看向窗外的月色,"再耽擱,怕是要錯過最佳療傷時辰了。"
楊過注意到郭靖垂在身側的左手在微微顫抖,那是內力透支的征兆。他默默放下燒雞,在武修文的衣襟上擦了擦手︰"我...我試試。"
武修文還要爭辯,卻被武敦儒悄悄扯了下衣角。兄弟倆對視一眼,武敦儒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他們都看到郭靖疲憊的臉色了。
楊過遲疑片刻,走到武修文身邊坐下。兩人目光相接,都迅速別開臉去。
"疼了就說。"楊過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武修文的手腕,觸手處肌膚滾燙,經脈紊亂。
郭靖滿意地點點頭,繼續為武敦儒運功療傷。燭火將四個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時而交錯,時而重疊,如同他們此刻復雜又微妙的關系。
"放松。"楊過低聲道,拇指按上武修文手臂上的穴位。
"啊!"武修文痛呼一聲,"你輕點!"
"忍著點,大男人叫什麼叫。"楊過嘴上不饒人,手上力道卻減輕了幾分。他按照九陰真經逆轉篇中記載的推穴活血手法,以特定節奏按壓武修文的經絡。
漸漸地,武修文緊繃的肌肉開始放松,臉上的痛苦表情也緩和下來。
郭靖在一旁看著,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此刻,他正為武敦儒療傷,頭頂的白氣漸漸淡去,顯然內力消耗甚巨。
"咦..."武修文驚訝地看著楊過,"你怎麼會..."
"怎麼,你以為我只會打架?"楊過指尖力道忽然加重三分,在武修文齜牙咧嘴時又倏地放輕,"當年在嘉興流浪時,常給街邊的瘸腿老狗接骨。"他眼中閃過一絲晦暗,"那畜生起初也像你這般咬人,後來..."
"楊過你——"武修文猛地掙動,卻牽動傷處疼得直抽氣。燭火映照下,看不見楊過偷笑的表情。
郭靖忽然輕咳一聲,兩人同時一怔。楊過手上動作不停,語氣已恢復往日的玩世不恭︰"後來那狗見我就搖尾巴,比某些人懂事多了。"指尖卻不著痕跡地劃過武修文腕間淤青最重處,一縷溫潤的內力悄然而入。
武修文剛要發作,忽然發覺疼痛驟減,一時語塞。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聲里,他听見楊過補了句︰"...所以你別學它,該咬就咬"
武修文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羞惱︰"我又不是狗!"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竟順著楊過的話往下接,頓時漲紅了臉。
楊過輕笑出聲,指尖在武修文腕間輕輕一彈︰"是是是,武小少爺自然比狗金貴。師娘和我說,做人呢,還是要有點鋒芒,比較好。"他忽然正色,指尖凝起一縷若有若無的真氣,"看好了——"
只見他手指如蜻蜓點水般在武修文手臂幾處要穴拂過,動作行雲流水。武修文只覺得幾道暖流在經脈間游走,原本淤堵的氣血竟漸漸通暢起來。
"怎麼樣,我這"一陽指"還入得了眼吧?"楊過收回手指,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武修文揉著腰間被點中的位置,嗤笑道︰"吹牛不打草稿!大理段氏的絕學,你怎麼可能學..?"話未說完,他突然發現腰間的酸痛感竟真的減輕了大半,一時語塞。
"不信?"楊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突然又戳向武修文腰間,"那再試試這招!"
"哈哈哈...住手!"武修文猝不及防,笑得整個人彈了起來,"這算什麼一陽指...哈哈哈...分明是撓癢癢!"
"對啊,"楊過一本正經地點頭,"我這是一"癢"指,專治各種不服。"
武敦儒最先反應過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武修文漲紅了臉看向兄長,卻見武敦儒已經笑得直不起腰,只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正說著,一只朱紅色的鸚鵡撲稜稜飛進窗來,穩穩落在楊過肩頭,尖聲叫道︰"癢就不疼啦!癢就不疼啦!"
"阿刁!"楊過笑著撫摸鸚鵡的羽毛,"你可真是我的知音。"
武氏兄弟面面相覷。武敦儒指著鸚鵡︰"楊過,你管這叫"雕"?"
"是"刁",刁鑽古怪的刁。"楊過糾正道,鸚鵡配合地昂起頭,一副傲嬌模樣。
武修文不服氣地撇嘴︰"改日讓你見識見識郭伯伯養的那對白雕,那才叫..."
"很了不起嗎?"楊過打斷他,"我這刁兄會說人話,比某些人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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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武修文拍案而起,"你說誰呢?"
“自然是說島上的啞僕,不然你以為我說誰?’
"武修文登時語塞。
這時郭靖突然開口︰"過兒,為師也有些餓了。"他保持著為武敦儒療傷的姿勢,頭頂白氣氤氳,"喂我吃些可好?"
楊過撕下雞腿遞到郭靖嘴邊,卻突然停住︰"可是師父,您現在正運功療傷..."
"不妨事。"郭靖微微一笑,"我跟周伯通學過一心二用的法門。"
"莫非是一心兩用,雙手互搏..."楊過突然雙手比劃起來,"左手畫個龍,右手畫道彩虹?"
郭靖驚訝地睜大眼楮︰"你怎知道?"
"听伯母提起過。"楊過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將雞腿又往前送了送。
郭靖卻搖搖頭︰"我要雞頭和雞屁股就好。"
見眾人疑惑,郭靖認真解釋︰我小時候在蒙古,師父哲別教我射雕時要先盯住獵物的頭和尾——雕頭決定方向,雕尾掌握平衡。後來吃雞時也養成習慣啦!雞頭雖肉少,但啃著香。雞屁股油潤,我娘說那是‘活肉’,練功累了吃一塊能回力”
三人對視片刻,突然同時笑出聲來。
武修文笑得直拍大腿,然後又齜牙咧嘴喊疼。連正在接受療傷的武敦儒都忍俊不禁,頭上的白氣晃晃蕩蕩的。
楊過笑嘻嘻地撕下雞屁股遞過去,郭靖就著他的手一口咬住,手上的動力居然絲毫未減,頭頂的白氣居然絲毫未亂,當真是一心二用的絕妙功夫。
月光透過窗欞,將這一室溫馨照得分明。連落在楊過肩頭的朱羽鸚鵡都歪著頭,似乎也被這難得和樂的氣氛感染了——
"嘎嘎,寧吃雞頭,不吃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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