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贊助商的視頻會議，林清音終究是打起精神專業地完成了，但心底那點被郵件勾起的波瀾並未完全平息。她關掉電腦，揉了揉眉心，試圖將那張偷拍照和聳動的標題從腦海里驅散。
信任他。她再次告訴自己。
就在這時，她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倫敦本地號碼。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按下了接听鍵。
“您好，請問是林清音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和悅耳的女聲，英語流利，帶著一種天生的優雅感。
“我是，您是哪位？”
“冒昧打擾了，我是甦曼。”對方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很高興能在倫敦與你‘相遇’，雖然是通過電波。”
甦曼？！她竟然直接打來了電話？林清音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緊了手機，語氣盡量保持平靜︰“甦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不必如此客氣，叫我曼姐或者甦曼都可以。”甦曼的語氣十分親切自然，“我知道你巡演行程緊張，但明天晚上，我在住處舉辦一個小型的私人音樂沙龍，來的都是些音樂圈的朋友，氛圍很輕松。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過來坐坐？我很欣賞你的音樂，很想有機會當面交流一下。”
私人音樂沙龍？邀請她？
林清音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封郵件和偷拍照。這是一個試探？一場鴻門宴？還是真的只是純粹的音樂交流？
她迅速權衡著。拒絕，可能顯得小家子氣，也錯過了與頂尖音樂人交流的機會；接受，則意味著要直接面對甦曼，以及那些圍繞著她和江以辰的微妙傳言。
幾乎是瞬間，她就做出了決定。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曼姐。”林清音的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清晰與鎮定，“我很榮幸，明天晚上我會準時到場。”
逃避從來不是她的風格。無論是音樂的戰場，還是情感的潛在風波，她都要親自去看，去听，去面對。
“太好了！”甦曼的語氣听起來很愉悅，“那我稍後把地址和時間發到你手機上。期待明晚的見面。”
掛斷電話，林清音看著窗外依舊淅瀝的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點開江以辰的微信對話框，手指在屏幕上停頓片刻，最終還是退了出來。
她沒有告訴他這件事。這不再是需要他擋在前面的風波，而是她需要獨自面對的，屬于她的另一個“舞台”。
第二天晚上，林清音按照甦曼發來的地址，來到了一處位于肯辛頓的高級公寓。按下門鈴，開門的是甦曼本人。
她比照片上更顯精致，穿著一身香檳色的絲質長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笑容得體大方︰“清音，你來了，快請進。”
沙龍的氣氛確實如她所說，輕松而高雅。到場的十幾位客人，有音樂家、評論家，還有幾位看起來身份不凡的藝術贊助人。空氣中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人們三三兩兩低聲交談。
甦曼熱情地將林清音介紹給幾位朋友，言辭間對她不吝贊美。一切都顯得無可挑剔。
然而，林清音敏銳地察覺到，一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時，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比較。尤其是在甦曼與她並肩站在一起時，那種無聲的、關于“誰更與江以辰相配”的潛台詞，仿佛彌漫在空氣里。
“以辰今天本來也想來的，”甦曼狀似無意地提起，端著一杯香檳，笑容溫婉，“可惜他臨時有個重要的技術會議要開。不過他對我們這個跨界項目真的很感興趣呢。”
她的話語自然親切，卻巧妙地強調了她和江以辰之間的“我們”，以及林清音作為“局外人”的身份。
林清音端著果汁，唇角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是嗎？他工作起來總是這樣。”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沒有流露出絲毫在意的情緒。
甦曼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隨即笑道︰“是啊，對音樂的要求極高。我們之前溝通編曲細節時，他一個節奏能反復打磨十幾遍，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她又開始不動聲色地展示她與江以辰在專業上的“親密”互動。
林清音心里那根弦微微繃緊，但臉上的笑容未變。她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果汁，目光掃過客廳一角擺放的一架三角鋼琴和一把顯然屬于甦曼的大提琴。
“曼姐，”她忽然開口，聲音清亮，打斷了甦曼若有若無的炫耀，“听您提到編曲，我最近正好在修改《量子糾纏》的b段，遇到一些關于低頻推進力的困惑。您是大提琴領域的專家，不知道能否借您的琴，即興一小段，讓我感受一下純弦樂在那種復雜節奏下的張力表現？”
她不再被動地接招，而是主動將話題引向了自己擅長的、純粹的音樂領域。這個請求既表達了對甦曼專業的尊重，又將“戰場”拉回了音樂本身。
甦曼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更盛︰“當然可以。”她似乎也很想看看，這個被江以辰如此看重的女孩，究竟有多少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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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龍里的其他人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安靜下來，目光聚焦在兩位出色的東方女性身上。
甦曼走到大提琴前坐下，調整了一下姿勢。她演奏了一段自己作品中的華彩樂章，技巧嫻熟，情感充沛，音色渾厚悠揚，贏得了在場眾人低聲的贊嘆。
演奏完畢，她微笑著看向林清音，帶著一絲前輩的優越感。
林清音放下果汁，走到鋼琴前坐下。她沒有彈奏古典名曲，而是雙手落在琴鍵上，即興彈奏起來。旋律赫然是她《量子糾纏》中那段充滿未來感和不確定性的核心動機，但被她用鋼琴重新演繹，加入了更多不和諧的和聲與突如其來的節奏切分，營造出一種更加緊張、充滿探索意味的氛圍。
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眼神專注而明亮。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學妹”，而是一個充滿創造力和強大氣場的音樂家。
即興告一段落，她抬起頭，看向甦曼，眼神清澈而坦誠︰“曼姐，您看，如果在這個地方，加入大提琴類似剛剛那種富有穿透力的低音旋律線，是不是能更好地營造出那種‘糾纏’與‘對抗’的感覺？”
她沒有比較，沒有爭斗，而是提出了一個真誠的、關于音樂融合的可能性。
甦曼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復雜。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孩，不僅擁有出色的技巧，更擁有對音樂敏銳的感知和大膽的創新精神。她不是在炫耀，而是在真正地思考音樂。
沙龍里響起了真誠的掌聲。這一次，投向林清音的目光里，多了許多欣賞與認可。
就在這時，公寓的門鈴再次響起。
甦曼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風塵僕僕卻難掩俊逸的江以辰。
他的目光越過甦曼，直接落在了坐在鋼琴前的林清音身上。
“會議提前結束了。”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解釋，目光卻牢牢鎖著林清音，仿佛整個沙龍里只有她一個人存在，“看來，我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即興合奏？”
他的到來，和他毫不掩飾的專注目光，瞬間將空氣中所有微妙的比較和試探，擊得粉碎。
林清音坐在鋼琴前，與他遙遙對視，唇角緩緩揚起一個清淺而自信的弧度。
她的戰場，她已親自踏入。
而她的節奏，總會如期而至。
第五十七集 完）
下一集預告︰
江以辰的突然到來讓沙龍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他看似隨意的言行之下，卻處處維護著林清音。甦曼將如何反應？而這場沙龍之後，關于三人關系的流言是否會平息？倫敦首演即將正式開始，林清音能否排除干擾，再次用音樂征服這座古老的城市？敬請期待《學長，這里不可以》第五十八集︰《首演前的硝煙與他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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