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的直播間開播了。
可直播畫面里，最顯眼的卻不是她。
而是她懷里那只雪白的小狐狸。
小白狐縮成一團，毛茸茸的，只露出一雙滴溜溜轉的金色眼楮，可愛到犯規。
直播平台大概是根據畫面內容，自動把她歸類到了萌寵頻道。
于是，涌進來的游客彈幕畫風完全跑偏了。
【哇！好可愛的薩摩耶幼崽！想rua！】
【什麼薩摩耶，這明明是銀狐犬，看這小尖臉！】
【就是薩摩耶，毛發看著好白好順滑啊，主播平時給它吃什麼牌子的狗糧？】
【主播快讓耶耶給大家表演個握手！我刷個棒棒糖！】
宋清禾看著這些彈幕，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臉上仿佛滑下三道黑線。
薩摩耶？銀狐犬？還握手？
她這是玄學直播，算命，看相，解惑！
不是什麼萌寵頻道！
想她堂堂青雲宗小師叔，本該在山上喝茶看雲，過著與世無爭的咸魚生活。
結果老頭子一出關，就把她一腳踹下了山。
理由只有一個，還債。
師門欠的錢，多到能把整個青雲宗給賣了。
現在，青雲宗弟子們有一個算一個，全成了天南地北搞錢還債的社畜。
她也不例外。
帶著小白來到江城這座大城市，擺地攤算命，結果天天被城管追得滿街跑，下山那點盤纏都快被罰沒了。
眼看就要跟小白一起睡橋洞，還好被一家玄學事務所撿了回去。
職位︰前台。
月薪︰一千。
福利︰包吃包住。
宋清禾一看這福利，當場就留下了。
這一干就是三個月，總算攢夠錢買了部智能手機。
听事務所里的老道長說，現在流行直播算命，來錢快。
她就動了心思。
可誰能想到，她這玄學直播的首秀，全是來看狐狸的，沒一個想算命。
宋清禾掃了一眼右上角不斷上漲的在線人數。
算了，管他是來看狐狸還是來看狗的，只要人進來了就行。
生意，不就是把人先騙進來再說嘛。
她騰出一只手，把手機往下一挪。
鏡頭晃動了一下，畫面里終于不再是那團毛茸茸的白色。
一張素淨的臉蛋毫無征兆地闖入所有人的視野，干淨得沒有一絲妝容，偏偏漂亮得有些過火。
直播間里剛剛還在討論的彈幕，在這一刻詭異地停滯了。
但只停了一秒。
下一秒，彈幕以比剛才洶涌十倍的架勢，徹底瘋了！
【臥槽！這是哪位仙女下凡了！】
【主播好看！耶耶也好看，關注了關注了！】
【救命！這是什麼神仙顏值！我現在只想看小姐姐！】
【已截圖，這臉我能舔一年！】
宋清禾清了清嗓子，把懷里的小白整個舉到鏡頭前。
“咳，那個……我解釋一下，這是狐狸，不是狗。”
話音剛落，小白“嗖”地一下從她懷里掙脫，直接躥上了她的肩膀。
小東西不干了！
它扭過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屁股對著鏡頭，蓬松的大尾巴還“啪”地一下，不輕不重地抽在手機屏幕上，表達著自己的強烈抗議。
這一幕，直接讓直播間炸了。
【我去，還真是狐狸啊！活的！白狐狸！】
【這小脾氣，笑死我了，比我家二哈還會耍大牌！】
【主播主播，你這狐狸哪買的？】
【快讓你的小狐狸表演個後空翻！我給你刷火箭！】
宋清禾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還表演後空翻？
當她這是馬戲團嗎？
她耐著最後一點性子，指了指直播間的標題。
“我是玄學主播，看相算命的，不整活，麻煩各位認真看看直播間的標題。”
這話一出，彈幕果然安靜了一秒。
緊接著，是更加鋪天蓋地的嘲諷和問號。
【？？？ber妹妹你沒事吧？】
【笑不活了，現在騙子都這麼卷了嗎？還整個萌寵引流？】
【算命？你算算我今天晚飯吃的啥？算對了給你刷十個嘉年華！】
【散了散了，又一個想火想瘋了的小網紅，鑒定完畢。】
【現在平台直博門檻這麼低了？這都不封？】
就在這時，屏幕猛地一震，金光炸裂！
一條巨大的金色飛龍特效橫貫整個直播間，後面跟著一行醒目的大字。
【“滬上皇”進入直播間。】
剛剛還在刷屏的嘲諷彈幕瞬間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滿屏的驚嘆號。
【臥槽！是滬爺！】
【前排圍觀神豪！】
【滬爺今天又來巡視了？】
這位名叫“滬上皇”的，是平台出了名的大金主。
只是他一進來就沒好話，炮火直接對準了宋清禾。
【滬上皇︰小小年紀不學好，淨整一些歪風邪氣，知道周易八卦有幾個字嗎？還算命？就是你們這種害群之馬，把整個直播行業的風氣都帶壞了！】
看到這條彈幕，宋清禾非但沒生氣，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來了。
第一個送錢的。
她懶洋洋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拋出一句話。
“忘了和各位說了，今天真正算命的大師不是我，我就是負責傳個話。”
這話一出，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
彈幕詭異地停滯了足足三秒。
不是她？那是誰？
就連準備了一肚子噴人草稿的滬上皇，都硬生生被噎住了。
【滬上皇︰怎麼，怕了？慫了？想找台階下了？不是你，難不成是你肩膀上那只狐狸？】
滬爺一開腔，其他人也跟著炸了鍋。
【哈哈哈，主播這是當場認慫？】
【騙子！趕緊滾！別髒了我們的眼！】
【有一說一，長這麼漂亮干點啥不好，非要當神棍？】
【我賭五毛，她下一步就是哭著跟滬爺撒嬌求放過，說不定滬爺一高興，直接刷個火箭當醫藥費了。】
【格局小了，直接開擦邊啊，滬爺就好這口，不比你裝神弄鬼強一百倍？】
面對滿屏的污言穢語，宋清禾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點了點趴在肩膀上打瞌睡的小白狐，嘴角噙著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這位滬爺，您還真說對了。算命的不是我，正是我家小白。”
仿佛是為了配合她，肩膀上的小白狐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金色的瞳孔在鏡頭前一掃而過，又重新閉上了。
那輕蔑的勁兒，簡直了。
直播間再次死寂。
一秒，兩秒……
然後，徹底爆了！
【？？？？？？】
【狐狸會算命？真是小刀拉屁股，給我開了眼了！】
【瘋了！這主播絕對是瘋了！】
【笑死，信的人這輩子有了。】
【兄弟們，別跟她廢話，舉報鍵給我點冒煙！必須封號！】
滬上皇的ID再次亮起。
【滬上皇︰好，很好！你不是說它會算嗎？行！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你敢不敢接我的連麥？！】
他直接發起了視頻連線。
宋清禾點了同意。
屏幕一分為二，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另一邊。
瘦長臉，高眉骨，尖下巴，透出十足的凌厲與精明。
而身後奢華書房無聲昭顯著他的財富與地位。
【我去！真連上了！不愧是滬爺，這書房一看就價值不菲！】
【等等，這張臉……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個雜志上看過？】
【臥槽！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滬城的地產大亨周乾嗎？！財經雜志上期封面人物啊！】
【靠！還真是他！身家百億的那個周乾！】
【瘋了瘋了！主播這是捅了馬蜂窩了！一個算命直播間，把百億富豪給釣出來打假了！】
【今晚這樂子可太大了！坐等主播被錘爆！】
周乾臉上帶著怒氣和譏笑。
“小丫頭，你的地址在江城是吧？我在江城也有些人脈，今天就讓你這只會算命的狐狸給我算一卦！”
他聲音陡然一冷。
“要是算不準，我不但會讓平台把你徹底封死，我還會讓你在整個江城，都混不下去！”
這話說得極重，直播間里的觀眾都倒吸一口涼氣。
然而，宋清禾臉上的笑容依舊輕松。
她伸手懶洋洋地撓了撓小白狐的下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江城玄學事務所，宋清禾，歡迎老板隨時上門咨詢。”
這雲淡風輕的態度，直接把周乾給氣笑了。
“好！宋清禾，江城玄學事務所是吧？我記住你了！”
他靠在身後的真皮老板椅上，雙手環胸，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說吧，卦金多少？”
宋清禾想了想，對著鏡頭，不緊不慢地豎起一根白皙的手指。
“一卦，一個嘉年華。”
一個嘉年華，三萬塊。
此話一出，彈幕瞬間炸了！
【我靠！搶錢啊這是！】
【金子做的嘴啊？開口就要三萬？！】
【瘋了吧！這主播真以為滬爺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滬爺，別給她！這擺明了就是想獅子大開口，騙一筆就跑路！】
周乾也愣了一下。
三萬？
他這些年請過的那些所謂的高人、大師，哪個不是十萬起步？
這點錢，還不夠他一頓飯的。
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眼界就這麼點大。
也罷，今天就花三萬塊，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買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行啊！一個嘉年華而已！”
周乾嘴角噙著冷笑，手指在屏幕上輕蔑一點。
下一秒，一道無比酷炫的金色嘉年華特效轟然炸開，幾乎佔據了整個手機屏幕！
打賞的特效還沒消失，周乾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再次響起。
“錢，我給了。”
他身子微微前傾，盯著宋清禾，一字一頓。
“你若是算的準，別說一個，十個嘉年華我也給得起！”
“來吧，讓你的神狐給我算算！我今天倒要看看，它能給我算出什麼花來！”
宋清禾抬了抬眼皮，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你算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周乾那張本就帶著譏笑的臉，瞬間僵住，整個人猛地從老板椅上彈了起來！
“你——！”
他指著屏幕，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上來。
直播間里的幾十萬觀眾也全傻了。
【臥槽！硬剛啊！主播膽真肥啊！】
【ber，人家滬爺禮物都刷了，主播還敢指著滬爺鼻子罵，簡直是廁所打燈籠找屎啊！】
【罵滬爺算什麼東西？主播我敬你是條漢子！】
宋清禾卻像是沒看到他的反應，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要算什麼？是算姻緣，財運，還是近期的運勢？”
“……”
周乾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
他漲紅著臉，干咳兩聲，動作僵硬地整理了一下高級定制的襯衫領口，強行挽尊。
“算運勢！就給我算算，我最近的運勢！”
“好。”
宋清禾淡淡應了一聲。
下一秒，直播間里所有人都見證了堪稱魔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