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呂慈與田晉中的切磋已是壓軸,主座上的呂壽卻將目光投向了龍虎山一行。
他的視線越過張靜清和田晉中,銳利地落在了那個粉雕玉琢,正好奇打量四周的張雲淵身上。
“呵呵,張天師。”
呂壽的笑容依舊和煦,但眼神中的探究之意更深了。
“您這位小高徒,近來在異人界可是聲名鵲起啊。”
他指了指張雲淵,話鋒一轉。
“說來也巧,老夫另有一孫,名呂嚴,今年九歲。雖年幼,卻也生性嗜武,有幾分蠻力。”
“不若,就讓他們也‘切磋’一番,權當童趣,為老夫的壽宴再添一樂?點到為止即可。”
這番話表面輕松,實則暗藏著試探張雲淵虛實的鋒芒。
張靜清眉頭微皺,正要開口婉拒。
“好啊好啊!”
張雲淵卻已經天真地拍著手跳了起來。
“打架好玩!”
他一臉興奮,仿佛听到了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張靜清與田晉中見狀,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將張雲淵拉到一旁。
兩人俯下身,神色無比嚴肅地低聲叮囑。
“記住!點到為止!”
張靜清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切不可下重手!听到沒有?”
田晉中也急忙補充道,生怕張雲淵一個沒收住,把人家孩子打出個好歹來。
張雲淵的底細,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別說是這個小小的呂嚴,就是剛才大放光彩的呂慈,踫上張雲淵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討得了便宜!
他們這一番緊張的舉動,落入呂壽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景象。
他誤以為張靜清是擔心張雲淵年幼,怕在切磋中受傷,心中對那“神童”之名,更覺名過其實。
呂壽朗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世家特有的優越感。
“張天師寬心!”
他對著張靜清擺了擺手。
“嚴兒自有分寸,小孩子玩玩拳腳,斷然不會出事!”
說完,他轉頭對著人群中一個壯實的小男孩喝道。
“嚴兒,過來!”
一個九歲的男孩聞聲,從呂家子弟中擠了出來。
他身材比同齡人要壯實一圈,眼神凶狠好斗,完全沒有孩童的懵懂,反而像一頭壓抑著興奮的小豹子。
張雲淵心念一動,系統面板悄然浮現。
【姓名︰呂嚴】
【異人等級︰三流(上游)】
【功法︰如意勁(入門)】
【備注︰呂家小輩天賦佼佼者,根基扎實。
性情嗜戰,遇敵極易亢奮,常因輕視對手而露出破綻,然其猛攻之勢對同輩頗具威脅。】
看到系統評價,張雲淵心中了然。
九歲就能達到三流上游,這呂嚴確實有傲慢的資本。
尋常人苦練一輩子,可能連㩒癡衋U也壞健 br />
而能踏入異人門檻的,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在三流境界打轉,能到二流便已可在一方地界稱得上好手。
這呂嚴年僅九歲,便已是三流上游,放在任何一個小門派里都足以被當作核心真傳來培養。
其未來突破二流,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甚至沖擊一流境界也並非毫無希望。
呂壽看著自己的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強調道︰
“嚴兒,點到為止,莫要傷了你弟弟!”
呂嚴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
他當然听懂了祖父話里的暗示。
“點到為止”,在他听來,就是“盡情發揮,別打死就行”。
“知道了,爺爺!”
呂嚴怪叫一聲,根本不等裁判宣布開始,整個人便如猛虎撲食般沖向了張雲淵。
他的招式雖然稚嫩,卻帶著一股子不屬于孩童的狠勁,拳腳生風,又快又密。
而且,他專攻下三路,招招都是掏向張雲淵的襠部和膝蓋,完全沒有半點“切磋”的樣子。
張雲淵牢記著師父和師兄的囑咐,不能用雷法。
再加上系統自帶的氣息屏蔽功能,他在呂嚴和呂家人眼中,就是一個稍顯靈活的普通孩子,根本看不出真實修為。
面對呂嚴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張雲淵僅憑著最基礎的身法,腳下踩著細碎的步子,連連閃避。
他時而側身,時而矮身,時而一個輕巧的後撤。
每一次閃躲都恰到好處,總是在呂嚴的拳腳即將及體的瞬間,以最小的幅度避開。
在旁人看來,他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仿佛隨時都會被擊中,狼狽不堪。
但實際上,他游刃有余,甚至還有閑心觀察呂嚴那漏洞百出的拳路。
畢竟他現在會的大如意勁,比呂慈使出來的還要精妙。
此時他眼里呂嚴打出來的招式,就跟半身不遂似的。
都不用刻意閃躲,就能輕松避開。
見張雲淵只躲不攻,完全被壓著打,呂壽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端起茶杯,對身旁略顯緊張的張靜清寬慰道。
“張天師勿憂,你看,兩個孩子玩得多好。”
“不會出事的!”
張靜清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田晉中看著場中呂嚴越來越狠辣的招式,卻是真的急了。
他看著呂嚴一記陰險的掃堂腿過去,本來想絆倒張雲淵,卻差點被張雲淵把腿踩斷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
“呂家主誤會了!”
他的聲音有些大,瞬間吸引了周圍幾桌人的注意。
“我……我們不是怕小師弟受傷!”
田晉中急得臉都紅了。
“我是怕我家小師弟他……他一時失手,傷了令孫啊!”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滿堂賓客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田晉中,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呂壽聞言也是一愣,隨即覺得荒謬至極,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
場中的局勢,發生了突變。
一直被追著打的張雲淵,終于被徹底激怒了。
呂嚴見久攻不下,臉上浮現出暴虐的神色,竟用上了一記極為陰險的撩陰腿,直奔張雲淵的要害而去!
張雲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猛地站定,不再閃躲。
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瞬間一繃,奶聲奶氣的聲音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不行!”
“我忍不住了!太煩人了!”
話音未落,張雲淵體內那股由十年精𠥹繒仆q 督鴯庵浯懍凍齙木 苛α浚 布潯 br />
這股力量沒有顯化出任何金光形態,而是盡數收斂于內,化作最純粹的爆發力,灌注于他的四肢百骸!
他腳下猛然發力,地面堅硬的青石板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悶響。
一個最簡單、最基礎的弓步沖拳!
他的小拳頭,在此刻快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後發先至!
精準無比地,印在了因前沖過猛而門戶大開的呂嚴胸口。
砰!
一聲沉悶如重錘擂鼓的響聲,在寂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呂嚴那壯實的小身體,仿佛被一發看不見的炮彈正面擊中。
他臉上的凶狠和得意瞬間凝固,化為極度的痛苦與錯愕。
淒厲的慘叫聲還沒來得及完全發出,整個人已經雙腳離地,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直挺挺地倒飛了出去。
足足飛了三四米遠,他才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呂嚴捂著胸口,蜷縮成一團,像只被煮熟的大蝦,劇烈地咳嗽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一時之間,竟連爬都爬不起來。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的議論聲、贊嘆聲、歡笑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那些笑容,還僵硬地凝固在呂家人的臉上,顯得無比滑稽。
主座上,呂壽臉上那絲得意的優越感,瞬間化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晃,滾燙的茶水灑在手上也毫無知覺。
那驚愕,又在短短一秒內,轉為了鐵青的震怒。
整個壽宴大廳,落針可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