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
白發老嫗才悲涼坐下，臉上充滿自責的述說道︰
“在這百年間，我走遍了青雲大陸各大禁區。”
“別說什麼大道本源、上古仙丹，連靠譜點的傳說都沒听過，徒費光陰！”
灰衣老者苦笑著揮手打斷她的話，長嘆道︰
“四師妹無需自責，有些事冥冥中自有注定，非人力所能為，我等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青衣老嫗眼眸黯淡，瘦弱身軀微微顫抖了下，嗓音低沉而沙啞︰
“我非執著，只是一想到那小家伙，再有一年就要死了，心里就憋屈愧疚的慌！”
“他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如今又要眼睜睜看著他走，我真的不甘心啊！”
現場一陣沉默。
在場誰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
過了許久，灰衣老者才嘆息道︰“歸根結底，還是我等沒庇護好他！”
這話讓白發老嫗的內心，瞬間更加難受愧疚。
可是誰也沒想到，當年那些人會如此狠辣啊。
原以為有三師兄為小羽護道，再加上玄靈宗的名頭，整個東域也沒人敢動手。
可誰知道。
竟然有人出手了，而且出手之人直到如今都沒找到。
奇恥大辱啊！
出手就是四位化神期修士，可謂是天大的手筆！
這股力量，都足以剿滅很多大型宗門了。
但卻被用來刺殺一位元嬰中期後輩。
在那次事件中，玄靈不但損失了一位有機會踏入返虛之上的絕世妖孽。
還被人廢了一位化神期的太上長老。
這種屈辱和仇恨，簡直比海還深！
過了好一會，青衣老嫗才撇開話題，眼神關切。
“小羽呢？讓他來見我等一面吧，算起來，我都整整一百年沒見他了。”
“也不知道這小家伙，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她眼神黯然。
由不得她不擔心啊。
從一個絕世妖孽，突然變成一個不能修煉的廢人。
有幾人能夠頂得住？
但願這小家伙心智夠堅定，沒有被壓垮。
“之前語嫣帶他出去了趟，但半個月不到又匆匆返回，如今正在閉關呢。”
灰衣老者苦笑搖頭。
青衣老嫗頓時詫異的看著大師兄︰“閉關？這時候還閉什麼關？這，唉……”
在她看來，這純粹是柳語嫣這個當師父的，還不甘心認命啊！
可是再怎麼不甘心。
這個時候不是該吃吃，該喝喝嗎？
閉關百年都沒用，現在還剩一年去閉關？
但對于這個決定，她也不好強行阻止，只好無奈長嘆一聲。
一直沒說話的黑袍老者，最終還是沒忍住，不禁皺眉道︰
“百年之前，我就不贊同舉全宗之力，為小羽尋找虛無縹緲的大道本源。”
“如今不但資源耗費巨大、弟子隕落上百人，他的傷勢依舊毫沒有改善。”
“關鍵是，現在明知他命不久矣，語嫣那丫頭還打開聚靈大陣供其修煉。”
“這對其他弟子來說，是何等的不公平？”
黑袍老者越說越氣，最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眼中的不滿之色毫不掩飾。
這些年，小羽消耗的資源，都足以重新培養十位元嬰修士出來。
這還不包括死在各大禁區的弟子，以及他們浪費的寶貴時間。
他的一位親傳弟子，就是這樣死的！
關鍵現在已經證明，那些犧牲根本毫無價值！
這才是最讓他憤怒的地方！
可正內心悲痛的白發老嫗，听到這話卻炸毛了，立馬憤怒的起身瞪著他，大喊道︰
“二師兄，小羽對宗門的重要性，你不會不知道吧？況且這決定師伯也是贊同的。”
“你現在說的這些，是到了如今才知道的結果，難道我們當初就該把他給拋棄了？”
“要按你這樣說，三師兄當年拼命把他救回來，豈不是更加多此一舉？”
灰衣老者滿臉無奈，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可惜火氣上來的白發老嫗，壓根不給大師兄面子。
一巴掌將桌子拍的稀巴爛。
還不解氣的她，又如同一頭被人惹怒的母獅子，沖著黑袍老者大吼道︰
“你是不是因為死的人里，有你的徒子徒孫？難道這也能怪到小羽身上去？”
“要是修仙怕死人，干脆回家種紅薯，還修個屁的仙？”
黑袍老者也被她勾起了火氣，頓時眼神惱火的瞪著她。
“四師妹，你說清楚，什麼叫我怕死人？什麼叫我的徒子徒孫？難道他們不是玄靈宗弟子嗎？”
“既然明知無用，為何還要繼續？開啟聚靈大陣需要消耗多少靈石，你難道不知道？”
“好了，都少說兩句，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
灰袍老者狠狠一拍桌子，然後盯著黑袍老者，大聲訓斥道︰
“二師弟，四師妹剛回來，你作為師兄跟她吵什麼？是因為最近太清閑了嗎？”
“小羽只要沒死，我們就不能放棄，你有意見也只能憋著！”
黑袍老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奈坐下，然後閉著眼不再吭聲。
他始終不認為自己錯了。
小羽既然已經恢復無望，就不該在他身上浪費資源。
而是應該用在其他天才身上。
可是宗門上下呢？
為了他不但損耗了海量資源，還耽誤了一眾天才修煉，更是為此死了不少人。
這不是感情用事是什麼？
青衣老嫗也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然後氣惱的閉上雙眼，沒再理兩人。
灰衣老者滿臉苦笑，卻也沒在意，四師妹一直以來就是這脾氣，他們早習慣了。
大殿內很快陷入了安靜。
可這安靜只維持了一瞬。
三人就幾乎同時睜開眼楮，然後滿臉驚訝的對視一眼。
“不是說，小羽閉關了嗎？”青衣老嫗話都沒說完，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師妹，先暗中看著，可別動手啊！”灰衣老頭急忙追了上去。
黑衣老者猶豫了下，也冷著臉快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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