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探險的那些事

第一章︰夜路遇客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經驗不咸 本章︰第一章︰夜路遇客

    216國道的柏油路面早被常年的風沙和重載車碾得坑窪不平,改裝過懸掛的坦克300依然能感受到輪胎碾過碎石時的顛簸,像是有無數細小的拳頭在車底輕輕擂動。高雲翔握著方向盤的手虎口發緊,指節因為長時間用力而泛白,視線越過前車燈劈開的兩道昏黃光柱,落在遠處連綿起伏的暗色山影上。天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去,原本灰撲撲的戈壁灘漸漸被墨色浸染,只剩下天邊還殘留著一抹極淡的橘紅,像誰不小心打翻了顏料盤,又被夜風迅速沖淡。

    他抬手揉了揉干澀的眼楮,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淚水讓視線短暫模糊。從雅安出發到現在,三十四個小時里他只在服務區眯過兩次,每次不超過兩個小時。副駕駛座上堆著幾件換洗衣物和一個軍綠色的保溫壺,後座塞滿了密封好的物資箱,上面印著“苦牙克大裂谷營地專用”的字樣,箱角的防震泡沫被壓得有些變形。導航提示還有62公里到薩勒吾則克鄉,這段路全是盤山道,天黑後氣溫會驟降,風也會變大,他必須趕在完全入夜前抵達,否則夜間行車的風險會成倍增加。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空曠的戈壁上顯得格外清晰,偶爾能听到路邊竄過的沙鼠發出的細碎聲響,除此之外,便是無邊無際的寂靜。這種寂靜在長途駕駛後會變得格外磨人,像細密的蛛網纏在心上,讓人昏昏欲睡。高雲翔擰開保溫壺灌了一大口濃茶,苦澀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去,暫時驅散了些許困意。他下意識地按了按車載電台,里面只有沙沙的電流聲——這一段路信號極差,連衛星電話都時斷時續,更別說普通電台了。

    就在他拐過一個急彎,車身因為離心力微微傾斜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前方路邊的一抹身影。

    高雲翔的第一反應是踩了腳輕剎,車速慢了下來。坦克300的遠光燈掃過去,照亮了那個站在路基旁的人。是個女孩子,穿著一件亮黃色的沖鋒衣,顏色在昏暗的天色里格外扎眼。她的褲子脫到了膝蓋以下,露出兩條縴細的小腿,沾著些微塵土,腳下是一雙沾滿沙礫的登山靴。她正朝著車子的方向用力揮手,動作急切,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灼。

    高雲翔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跑這條線的次數多了,他听過不少傳聞。216國道有些路段偏僻,偶爾會遇到想搭車又不願花錢的人,手段五花八門,眼前這種情形,以前听老司機說過——故意擺出窘迫的姿態,一旦上車,就會提出各種要求,甚至暗示“只要能帶路,什麼都願意做”。

    他本想一腳油門沖過去。長途運輸最忌諱的就是節外生枝,尤其是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圈套?而且他現在累得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只想趕緊到目的地洗澡睡覺,根本沒心思應付陌生人。

    可方向盤卻不由自主地往路邊偏了偏。還有六十多公里的山路,全是急轉彎和陡坡,他剛才已經差點走神,盯著前方一成不變的黑暗太久,困意像潮水一樣反復涌上來。如果能有個人說說話,哪怕只是隨便聊幾句,或許就能撐到薩勒吾則克鄉。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長。他看了眼女孩的身影,遠光燈下能隱約看出輪廓清秀,不像是那種凶神惡煞的騙子。

    最終,坦克300在女孩身邊停下,車輪碾過路邊的碎石,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車門被立刻拉開,一股帶著寒氣的風涌了進來,裹挾著淡淡的沙塵味。女孩幾乎是撲進副駕駛座的,動作急切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坐下後第一時間就把褲子拉了上來,雙手緊緊抓著膝蓋,抬起頭看向高雲翔。

    這是一張很耐看的臉,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楮很大,睫毛很長,此刻因為著急和委屈,眼眶微微泛紅,像只受了驚的小鹿。她的嘴唇有些干裂,說話時帶著明顯的喘息,聲音帶著哭腔︰“大哥,求求你帶我一程吧!我和幾個閨蜜自駕游,路上因為選路線吵了幾句,我下車解手的功夫,她們居然直接把車開走了!我的手機、背包,所有東西都在車上,現在身上啥都沒有……”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沖鋒衣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天黑了我一個女孩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哥,你就發發善心,帶我到薩勒吾則克鄉就行,我到了那兒就想辦法聯系朋友,絕對不麻煩你太久!”

    高雲翔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里那點防備不知不覺就松了大半。他今年二十六歲,跑這條路幾年了見過不少人,有淳樸的牧民,也有精明的商人,但很少遇到這麼楚楚可憐的姑娘。尤其是在這種荒涼的戈壁灘上,一個孤身一人的女孩,確實讓人沒法狠心拒絕。

    他沉默了幾秒,發動車子重新上路,語氣盡量平淡︰“坐穩了,這段路不好走。”

    女孩明顯松了一口氣,連忙系上安全帶,感激地說道︰“謝謝大哥!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好人!”她的聲音帶著劫後余生的雀躍,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拉近彼此的距離。

    車子重新駛入黑暗,遠光燈依舊執著地照亮前方的路。高雲翔專心開車,沒再多說話,困意確實因為有人在身邊而淡了些。身邊的女孩安靜了一會兒,大概是緩過了勁,忽然輕輕“呀”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啊大哥,剛才太著急了,忘了問你名字。我叫方佳蘭,你叫什麼呀?”

    她說話時,身上的沖鋒衣因為動作幅度大而滑落了一角,露出里面貼身的速干衣,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或許是車內暖氣開得有點足,又或許是剛才跑著招手出了汗,方佳蘭索性將沖鋒衣拉鏈拉開,脫了下來,隨手放在腿上。

    這下,她的身材徹底顯露出來。速干衣是修身款,緊緊貼在身上,腰線縴細,胸部線條飽滿,配上那張清秀又帶點嫵媚的臉,確實算得上性感妖嬈。高雲翔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又迅速移回前方路面,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高雲翔。”他簡潔地回答。

    方佳蘭眼楮一亮,笑著說道︰“高大哥,你的名字真好听!”她說著,身體又往高雲翔這邊靠了靠,手臂不經意間踫到了他的胳膊,然後,一只縴細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只手帶著微涼的溫度,觸感細膩。高雲翔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能感覺到方佳蘭的手指在他的褲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帶著明顯的試探意味。

    他沒有立刻挪開那只手,只是側頭看了方佳蘭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妹兒,你這閨蜜也太不地道了吧?就因為路線分歧,能把你扔在這種地方,也不是什麼好餅。”

    方佳蘭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她收回手,攏了攏頭發,語氣帶著點委屈,又有點調侃︰“誰說不是呢?所以啊,我現在只能指望高大哥你了。高大哥,你是好餅麼?”

    高雲翔哈哈笑了一聲,故意把“好男人”三個字說得重了些︰“大哥我可不是餅,我是好男人——正經的好男人。”

    方佳蘭被他逗笑了,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她轉頭看了一眼中控台,看到上面放著一盒煙,便順手拿了起來,抽出一根,又摸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機點燃。她吸煙的姿勢很熟練,吸了一口後,並沒有立刻吐出來,而是側過身,把煙遞到高雲翔嘴邊,眼楮亮晶晶地看著他︰“高大哥,抽煙嗎?”

    高雲翔沒有拒絕,微微低頭叼住煙嘴,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順著喉嚨滑進肺里,帶來一陣輕微的眩暈感,卻也讓精神更集中了些。他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接過煙,彈了彈煙灰,然後自然地放在了方佳蘭的大腿上,指尖輕輕搭著,沒有用力,卻也沒有挪開。

    方佳蘭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嫌棄,快得像錯覺。但僅僅是一瞬間,她又恢復了那副嬌俏的模樣,甚至微微往高雲翔的手邊靠了靠,讓他的手能更穩地放在自己腿上,聲音軟糯︰“高大哥,你可不能學我那些閨蜜,半路把我扔下啊。我今天晚上就跟你混了,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到薩勒吾則克鄉就行。”

    高雲翔彈了彈煙灰,目光落在前方蜿蜒的山路盡頭,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下來,山影如同蟄伏的巨獸,沉默地注視著這條穿行其間的公路。“放心吧,既然讓你上車了,就肯定把你送到地方。”他的聲音在車廂里顯得有些低沉,“不過薩勒吾則克鄉不大,晚上住的地方不多,我住的是公司指定的民宿,條件還行,你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一起住那兒吧,安全點。”

    方佳蘭立刻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不介意不介意!能有地方住我就謝天謝地了,怎麼會介意?高大哥,你真是太好了,等我聯系上朋友,一定好好謝謝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方佳蘭很會找話題,一會兒問高雲翔跑這條線多久了,一會兒問苦牙克大裂谷營地是做什麼的,一會兒又抱怨自己那些閨蜜太過分。高雲翔大多時候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偶爾會問她幾句關于自駕游的事情,方佳蘭回答得滴水不漏,听起來確實像是和朋友出來旅行,只是運氣不好被丟下了。

    但高雲翔心里始終留著一絲警惕。他跑長途這麼久,見過的人多了,方佳蘭雖然看起來楚楚可憐,但她的眼神里偶爾會閃過一絲與外表不符的精明,而且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嫌棄,雖然快,卻被他捕捉到了。還有,她被丟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卻能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這一點也有些說不通。

    不過他沒有點破。不管方佳蘭是什麼來頭,只要她安安分分地到薩勒吾則克鄉,之後各走各的,也就沒必要深究。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撐過這最後的六十多公里路。

    天色越來越暗,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吹得車窗外的風聲嗚嗚作響,像是鬼哭。路況比預想的還要差,很多地方都是碎石路,坦克300的減震系統發揮到了極致,依然能感受到明顯的顛簸。高雲翔不敢開快,車速一直保持在四十碼左右,眼楮緊緊盯著前方的路面,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坑窪或者急轉彎。

    方佳蘭似乎也感受到了路況的凶險,不再像剛才那樣嘰嘰喳喳,只是安靜地坐著,偶爾會提醒高雲翔一句“前面有坑”或者“慢點開”。她的目光偶爾會掃過高雲翔握著方向盤的手,又或者看向後座的物資箱,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高雲翔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沒有點破,只是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看起來更放松一些。他能感覺到,方佳蘭對後座的物資很感興趣,但她沒有主動問,他也就沒有主動說。這些物資是給苦牙克大裂谷營地的科研團隊送的,里面有精密的儀器和藥品,都是易碎品,也是公司反復叮囑要重點保護的,不能有任何閃失。

    時間一點點過去,車載時鐘顯示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就在高雲翔覺得眼皮又開始發沉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了一片微弱的燈光,像黑暗中的星星,那是薩勒吾則克鄉到了。

    車子駛進鄉鎮,路面一下子平坦了許多。薩勒吾則克鄉很小,只有一條主街,兩邊是低矮的平房和幾家民宿、小賣部。高雲翔熟門熟路地把車開到鎮子中間的一家民宿門口,這家民宿是他公司長期合作的,老板是一對藏族夫婦,人很淳樸,房間也干淨。

    車子停下,發動機的轟鳴聲消失,車廂里陷入短暫的安靜。高雲翔熄了火,解開安全帶︰“到了,就這兒。”

    方佳蘭跟著解開安全帶,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終于到了!高大哥,辛苦你了!”她拿起放在腿上的沖鋒衣,重新穿上,拉鏈拉到胸口位置,看起來又恢復了那種清純又略帶窘迫的模樣。

    高雲翔點點頭,推開車門下車。夜晚的薩勒吾則克鄉氣溫很低,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民宿的老板听到動靜,從屋里走了出來,是個皮膚黝黑的藏族大叔,看到高雲翔,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小高,又來啦?快進屋,外面冷!”

    “扎西大叔,晚上好。”高雲翔笑著回應,“今天帶了個朋友,還有房間嗎?”

    扎西大叔看了一眼跟在高雲翔身後的方佳蘭,笑著點了點頭︰“有有有,還是你常住的那間雙人間,剛好合適。快進屋,我給你們燒了熱茶。”

    高雲翔謝過扎西大叔,帶著方佳蘭走進民宿。屋里很暖和,生著一個鐵皮爐子,爐火正旺,散發著橘紅色的光。扎西大叔給他們倒了兩杯滾燙的酥油茶,遞過來︰“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一路辛苦了。”

    高雲翔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濃郁的奶香味和茶香在嘴里彌漫開來,渾身的寒氣瞬間消散了不少。方佳蘭也喝了一口,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真好喝,謝謝大叔。”

    聊了幾句,扎西大叔把房間鑰匙交給高雲翔,房間在二樓。高雲翔拿著鑰匙,帶著方佳蘭上了樓。房間是標準的雙人間,兩張床並排靠在牆邊,中間是一張小小的桌子,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雖然簡單,但收拾得很干淨,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

    進了房間,高雲翔把鑰匙放在桌子上,松了松肩膀,長時間開車帶來的酸痛感一下子涌了上來。“你隨便坐,我先洗個澡,一身汗味。”他說道。

    方佳蘭乖巧地點點頭,走到靠窗的那張床邊坐下,看著高雲翔︰“好呀,高大哥你先洗吧,你洗完澡浴室溫度也上來了,我再洗。”她的語氣自然,帶著幾分體貼,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高雲翔也沒多想,長途開車下來,他確實渾身難受,只想趕緊洗個熱水澡放松一下。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換洗衣物,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的熱水很充足,嘩嘩的水流聲很快響起,氤氳的熱氣開始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

    方佳蘭坐在床邊,听到衛生間里的水聲,臉上的乖巧和柔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門,確定里面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動靜後,迅速彎下腰,脫掉了腳上的登山靴。她的動作很快,從靴子內側的夾層里掏出了一部巴掌大的黑色手機——那是一部特制的衛星手機,體積小巧,卻能在沒有信號的地方正常使用。

    她快速解鎖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擊著,發出一串簡短的信息︰“目標已抵達薩勒吾則克鄉,入住指定民宿,物資完好。下一步行動等待指示。”

    發送成功後,她立刻刪除了信息記錄,把手機重新塞回靴子夾層,拉上拉鏈,又用手按了按,確保不會掉出來。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側耳听了听里面的水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後對著門板,極其輕微地“呸”了一聲,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只是這一切,正在浴室里享受熱水澡的高雲翔一無所知。他還在想著明天一早把物資送到苦牙克大裂谷營地後,就能好好休息兩天,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一時心軟的搭車之舉,已經將他卷入了一場未知的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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