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英戰子也來了?
劉會長與朱家主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
甦墨對此卻並無多少訝異,赤月關內有頭有臉的勢力首腦此刻基本都匯聚于此,戰英目前負責關內所有事宜,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與這些盤踞多年的地頭蛇打交道,本就是穩定局面的重中之重。
一旦這些根基深厚的勢力大規模撤離,即便戰盟拿到了赤月關,也只是一個空殼,得不償失。畢竟,天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楮正盯著這座剛剛易主的雄關。
“劉會長不必猜測什麼,”甦墨開口,聲音平穩,打破了短暫的沉寂,“戰英戰子目前負責赤月關所有事宜,你們與其在此胡亂猜測,還不如跟他敞開聊聊,你覺著呢?”他目光平靜地直視著劉會長與朱家主。
听聞此話,兩人微微一怔,隨即恍然,連忙點頭︰“甦戰子所言極是,是我等著相了。我這就去迎戰英戰子上來。”劉會長言罷,不敢怠慢,快步離開了。
甦墨看著劉會長略顯匆忙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他也想親眼看看,這位被盟主欽點、排名第三的戰子,究竟有何特殊之處,能在此微妙時刻主導赤月關大局。
一旁的冰嵐似乎看出了甦墨的好奇,開口道︰“這位戰英戰子,是戰盟內唯一一位未經常規考核,由盟主直接欽定的戰子。具體緣由,無人知曉。”
“他本名並非戰英,而是顧雲飛,出自顧家,不知何故被家族逐出,後改名為戰英。其本身實力為魂顯境中期,但此人最可怕的在于其謀略,總部許多重要戰略會議,他都有參與。”
她頓了頓,補充道,“其實盟內不少人都會改姓為戰,以示與過去切割,加入戰盟。”
話音剛落,一道笑聲便從走廊傳來︰“冰小姐這話可就捧殺我了,我哪有什麼謀略可言?不過是盟主趕鴨子上架,逼不得已罷了。”
伴隨著話音,戰英的身影出現在雅間門口。
“甦兄,你也在啊?”戰英看到甦墨,臉上露出驚訝,隨即笑著拱手。
跟隨在戰英身後的,是一名身穿漆黑重甲的盟衛。他掃過客廳,隨即對著甦墨抱拳一拜︰“戰盟盟衛統領,戰喬生,見過甦戰子。”
甦墨雙眼微不可察地一眯。好強的氣息!這位盟衛統領給他的壓迫感,竟隱隱如同面對宣帥一般,深不可測。他微微頷首回應︰“喬統領,客氣了。”
按照戰盟編制,戰子之尊,與副帥同級,他受此一禮並無不妥。
戰英目光轉向劉會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卻直接切入主題︰“劉會長,我就不繞彎子,開門見山了。麻煩帶我見見在此聚會的諸位勢力首腦吧。”
劉會長臉上苦澀之意更濃了,這兩位戰盟戰子,一個比一個心思難測,當真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他不敢拒絕,連忙躬身︰“兩位戰子請隨我來。”說完,便帶頭引路,走向的正是甦墨剛來時曾駐足停頓的那個房間。
房間內,人數比甦墨想象的還要多。甦墨放眼望去,這里面不少人面孔都頗為熟悉,基本都參加了昨夜督戰府那場慶功宴。此刻這些人匯聚于此,目的不言自明,定然是在商討如何應對戰盟執掌赤月關後的新局面。
“甦戰子!戰英戰子!”見到兩人聯袂而來,房間內所有人立刻起身,齊齊抱拳行禮,神色間帶著恭敬,更隱藏著一絲不安。
“諸位都在這里啊,也好,倒是省了我一家家去拜訪了。”戰英仿佛沒有察覺到那微妙的氣氛,笑容和煦地擺手,“都坐,不必拘禮。甦兄,請。”他自然地引著甦墨在主位旁坐下。
隨著兩位戰子的落座,房間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甚至透出幾分尷尬。
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在商討如何應對戰盟,轉眼間兩位正主就親臨現場,尤其是甦墨,昨夜在慶功宴上展現出的強勢,至今讓他們心有余悸。
然而,戰英卻似乎渾然不覺。他與甦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從赤月關的風物談到荒區的傳聞,偶爾還發出陣陣輕松的笑聲,仿佛兩人真的只是來此喝茶閑談,將滿屋子的勢力首腦當成了空氣。
這種刻意的忽視,反而讓在場的眾人更加坐立不安。劉會長站在一旁,不知何時已是冷汗涔涔,後背的衣衫都被浸濕了一片。這叫什麼事啊。
“咳咳……”終于,劉會長忍不住干咳兩聲,硬著頭皮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戰英戰子,不知您此次前來我劉氏商會,所謂何事啊?”
戰英聞言,面帶微笑地抬起頭,目光掃過劉會長,又緩緩環視在場所有人,語氣依舊平和︰“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關內有些風言風語,說我戰盟強取豪奪了這赤月關,不將紋界諸多勢力放在眼里。”
“我心中甚是疑惑,不知劉會長,以及在座的各位,可知是何人在散播這等不實之言?”他微微前傾身體,笑容不變,“若是知道,我定要尋他,好好講講道理。”
“講講道理”這四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勢力首腦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講道理?講個屁的道理啊!誰不知道你戰盟的“道理”是什麼?昨天戚家就是被這麼“講道理”講沒的,偌大的赤月關也是這麼“講道理”易主的。
“這……這……”劉會長結結巴巴,額頭冷汗直冒,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事,他哪里敢知道,又哪里敢說知道?
“戰英戰子,此事……此事我毫不知情啊。”劉會長聲音發急,“我劉氏商會絕對……絕對不會做出此等齷齪之事,也絕不敢非議戰盟!還請戰子明鑒!”
他是真的急了。一旦被戰盟認定劉氏商會在背後煽風點火,那後果不堪設想。
商會撤離赤月關?說得輕巧,劉氏在此扎根數百年,早已經營出龐大的渠道和人脈網絡,一旦撤離,損失難以估量。
更何況,另外兩座關城早已被其他商會佔據,競爭激烈,克扣嚴重,劉氏商會過去只能仰人鼻息。
難道戰盟這是要拿我劉氏商會開刀,殺雞儆猴?劉會長心念轉動,瞬間想到了這個最壞的可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劉會長莫急,”戰英看著他惶恐的樣子,語氣溫和,“我沒說是貴商會散布的。我相信劉會長是聰明人,不會做這等蠢事。”
他話鋒一轉,目光如同精準的箭矢,倏地射向坐在房間末尾的一位一直低著頭,試圖降低存在感的中年男子。
“你說是不是啊,吳家主?”
被點名的吳家主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毒蠍蜇了一下,霍然抬頭,臉上血色盡褪,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吳家主身上,充滿了驚疑、以及震驚。
戰英好整以暇地端起旁邊侍女剛剛奉上的茶,輕輕吹了吹浮沫,語氣帶著幾分閑聊般的隨意︰“吳家主,听說你吳家與帝庭那邊,一直有些生意上的往來,關系……頗為密切?尤其是與戚家,似乎還有些姻親關系?”
吳家主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戰英甚至沒有拿出任何證據,但那種洞悉一切的眼神和輕描淡寫的語氣,已經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我……我……”吳家主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戰英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磕踫聲。他不再看吳家主,目光再次掃過全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赤月關易主,乃帝庭與戰盟高層協定,大勢所趨。過往種種,戰盟可以不計較。但從今日起,赤月關的規矩,由戰盟來定。”
他頓了頓,繼續道︰“戰盟要的,是一個穩定、繁榮的赤月關,而非一座死城。諸位在此經營多年,根基深厚,戰盟希望的是合作,是共贏。只要諸位遵守戰盟定下的規矩,安分守己,以往如何,今後依舊可以如何,甚至……可以更好。”
他話里的意思很清楚,既往不咎,但未來必須按戰盟的規矩來。恩威並施,敲山震虎。
“至于那些心懷叵測,試圖攪亂局勢,或者還想著左右逢源之人……”戰英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掠過吳家主,“戰盟的刀,剛剛飲過血,還不介意再多飲幾口。”
“喬統領。”
“屬下在。”戰喬生踏前一步,重甲鏗鏘,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請吳家主回去‘協助’調查,務必查清流言來源。”戰英語氣平淡,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戰喬生沒有任何廢話,大手一揮,兩名如狼似虎的盟衛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癱軟的吳家主從座位上架了起來。
“戰子饒命!戰子饒命啊!我說,我什麼都說……”吳家主終于反應過來,發出殺豬般的哀嚎,卻被盟衛迅速拖了下去,聲音漸行漸遠。
房間內死寂一片。眾人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戰英這手立威,干脆利落,直接拿捏住了吳家的命脈,更是做給在場所有人看的。
戰英臉上重新掛起和煦的笑容,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好了,礙事的人走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關于赤月關今後的商貿稅收、防務分攤、以及各位最關心的產業歸屬問題,我這里有一些初步章程,正好趁此機會,與諸位商討一番,事後還有更大的驚喜。”
甦墨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戰英掌控全場,心中對此人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這位戰子,手段老辣,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先以雷霆手段震懾,再給出合作承諾,瞬間將主動權牢牢抓在手中。盟主讓他主導赤月關事務,看來並非無的放矢。
他的思緒不由得飄向了別處。赤月關的內部穩定自有戰英操心,而他自己,卻面臨著那條通往荒古戰場的、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道路。劉會長提洛無塵的信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他心中激起層層波瀾。
數十萬凝魂草,換取海量軍備……洛無塵,你究竟想做什麼?南離星又為何會與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