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在核心區域凝成實質，像一堵堵流動的牆。魏輕語的血玉鐲裂紋徹底綻開，赤紅光芒如血管般在鐲身蔓延。她腳下已倒伏二十三具人形灰影，它們竟然寄宿在尸骨上，每一具的胸口都被洞穿，殘留著青色蟒鱗的紋路。
魏霜的冰藍鎖鏈絞住最新撲來的灰影脖頸，鎖鏈上符文亮起的瞬間，灰影的動作驟然僵直。魏寒的赤紅狼影從側翼撲上，利爪撕開灰影後背，一團黑霧被硬生生扯出。狼影仰頭吞噬黑霧，軀體竟凝實了幾分。
“第七波了。”魏寒舔了舔嘴唇，狼瞳在黑暗中發亮，“這些鬼東西越殺越多。”
魏輕語沒說話。她的青蟒盤踞在三人頭頂，蟒身比最初膨脹了近一倍，鱗片縫隙里不斷滲出黑氣。血玉鐲的裂紋已蔓延到手腕，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紅痕——這是封魂術負荷過載的征兆。
灰霧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這次是四十余具人形灰影，它們不再分散進攻，而是排成錐形陣列。最前排的灰影雙臂異化成骨刃，後排則胸腔開裂，露出內部旋轉的黑色漩渦。魏霜的鎖鏈剛甩出，就被三把骨刃同時斬斷。
“結陣！”魏輕語厲喝。
血玉鐲炸開一團血光，青蟒軀體驟然分裂，化作九條稍小的青蛇纏向敵群。魏寒的狼影仰天長嘯，體型暴漲至三米，撲入陣列中央。灰影的骨刃斬在狼影身上，卻只能留下淺痕，而狼爪每一次揮擊都能撕碎一具灰影。
但數量差距太大。
一條青蛇被五具灰影按倒在地，它們胸腔的漩渦同時發動，青蛇發出無聲的嘶鳴，被硬生生扯成碎片。魏輕語悶哼一聲，左手腕裂開一道血口。
“退到石柱區！”魏霜甩出最後三條冰鏈，暫時阻隔右側敵人。
三人背靠一根刻滿符文的灰白石柱。魏寒的狼影撤回時只剩半邊身子，魏輕語的青蛇也折損四條。而灰影還在增加——霧中又走出二十余具，這次它們學會了持盾。骨盾表面布滿眼球，每一次眨動都讓三人的精神一陣刺痛。
“血玉封魂術對它們有壓制，但消耗太大。”魏輕語快速喘息，“必須找到源頭——”
話音未落，石柱頂端的符文突然亮起。
一道刀光劈開灰霧，暗金色雷霆將前排灰影連人帶盾斬成兩截。白羽的十三道劍氣緊隨其後，血色長虹貫穿三具灰影胸膛。華 的身影直接出現在敵群後方，金瞳凝視之下，五具灰影被空間擠壓成球。
甦墨的刀鋒還在嗡鳴，鎖魂棺紋的白光已籠罩石柱區。魏輕語的血玉鐲突然發燙，裂紋中的紅光與白光產生共鳴。
“甦墨？”魏寒的狼影警惕低伏。
沒有寒暄的時間。諸葛明的銅錢陣在眾人腳下展開，白姬和白櫻守住兩翼。季鈴的聲波震碎三具試圖偷襲的灰影，蒼岳的銀釘則釘住了它們重組的黑霧。
“合作。”甦墨的刀指向再度涌來的灰影群，“否則都得死。”
魏輕語抹掉腕間鮮血，青蟒重新凝聚︰“東南角那具戴骨冠的——它在指揮。”
華 的金瞳鎖定目標。骨冠灰影似乎察覺危險，突然向後飄退，同時二十余具灰影集體轉身撲向華 。空間跳躍被干擾，華 悶哼一聲，左肩被骨刃劃出血槽。
白羽的羽翼展開，劍氣如瀑斬落，卻見骨冠灰影抬手一握，所有灰影的骨盾突然拼接成牆，硬扛下這一擊。盾牆散開時，它們已變換成新的陣型——持盾者在前，胸腔開洞者在後，黑霧漩渦開始同步旋轉。
“小心吞噬！”諸葛明大聲提醒道。
“列陣！”蒼岳的銀釘全部插進自己右臂，鮮血浸透釘身，“七星鎖魂！”
七道星光從他臂上射出，暫時定住七具灰影。甦墨趁機突進，刀鋒上的雷光與鎖魂棺紋融合，乳白色刀芒劈向骨冠灰影。
骨冠灰影的胸腔突然裂開，露出一個完整的黑色豎瞳。瞳仁轉動的剎那，甦墨的刀勢如陷泥沼。三具持盾灰影趁機骨刃突刺，卻被突然閃現的青蟒絞碎頭顱。
“它的瞳術比我強！”華 的金瞳流血不止，仍強行發動空間禁錮。骨冠灰影的動作微微一滯，魏輕語的青蟒已咬住它左腿。
白羽的第十三劍終于找到破綻，血色劍氣刺入豎瞳半寸。灰影發出高頻尖嘯，所有灰影同時抱頭跪地，黑霧從它們七竅中涌出，在空中凝成巨爪拍向白羽。
鎖魂棺紋的白光暴漲。
魏彤的虛影在甦墨背後浮現，她雙手結印，青光化作屏障擋住黑爪。同一時刻，魏輕語的血玉鐲徹底碎裂，一道血虹從鐲中射出，貫穿骨冠灰影的豎瞳。
灰影群的陣型終于崩潰。
甦墨的刀斬落骨冠，華 的空間刃攪碎豎瞳。失去指揮的灰影開始無差別攻擊，甚至互相吞噬。魏寒的狼影趁機撲殺，每吞噬一具灰影就壯大一分。
當最後一具灰影倒下時，石柱區已遍地殘骸。華 癱坐在地，金瞳暫時失焦。白羽的羽翼微微顫抖，劍氣耗盡。魏輕語的血玉鐲也徹底的沉寂了下去。
“它們不是自主行動。”諸葛明撿起半塊骨冠，上面刻著細密的符文，“有人在操控。”
仿佛回應他的話，灰霧突然劇烈翻涌。
數以千計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一次沒有陣型，只有潮水般的人形灰影。它們肢體殘缺，有的只剩上半身爬行，有的頭顱開裂，但全部朝著石柱區匯聚。
“核心區域在獻祭......”魏輕語突然看向地面。
黑色液體從石磚縫隙滲出，組成復雜的陣圖。眾人腳下的符文石柱開始下沉，露出底部一座青銅祭壇。壇中央豎著一根水晶柱，柱中封存著一團跳動的黑色火焰。
火焰每一次躍動，灰影群就集體顫抖。
“原來如此。”華 的金瞳恢復焦距，“這些灰影都是祭品，它們在喂養那團火。”
甦墨的鎖魂棺紋突然刺痛。魏彤的聲音在他意識中尖叫︰“快走！那是——”
灰霧翻涌，數以千計的灰影正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它們沒有進攻，而是如朝聖般跪伏在地，頭顱低垂，仿佛在等待什麼。
“它們在等誰？”白櫻低聲問道。
答案很快揭曉。
灰影群突然分開一條道路，一道身影緩步走來。
——夏妍。
她的銀色眼瞳比以往更加冰冷，黑晶懸浮在她掌心，與方碑上的豎瞳遙相呼應。她的身後，唐彬被數道灰霧鎖鏈纏繞，懸在半空，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甦墨。”夏妍的嘴角微微揚起，“你終于來了。”
甦墨的刀鋒微微震顫，逆呼吸法的氣旋在體內瘋狂流轉。
華 的金瞳死死鎖定她︰“你把唐彬怎麼了？”
夏妍輕笑一聲︰“放心，他還活著——暫時。”她的目光掃過魏輕語，“魏家的血玉封魂術果然名不虛傳，連灰域的東西都能吞噬。”
魏輕語冷冷道︰“你不是夏妍，你……”
“她應該就是從這里逃出去吧！她本就是這灰域之物。”諸葛明打斷了魏輕語的話語。“你的目的應該是想帶領灰域數以萬計的東西，依靠甦兄走出這里吧。”
夏妍不以為意，黑晶的光芒驟然暴漲︰“可惜，你們的精魄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話音未落，方碑上的豎瞳猛然收縮，一道暗紫色的光柱沖天而起！跪伏的灰影群齊齊抬頭，眼窩中的火焰瘋狂跳動，下一刻，它們同時轉身，猩紅的眼楮鎖定了廣場上的所有人。
“現在。”夏妍微笑道，“游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