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劍塔頂端的光劍緩緩收斂，廣場上的劍意如潮水般退去。白無涯收劍入鞘，七道銀環重新閉合，劍身上的符文也逐一熄滅。他看向楚河，聲音低沉︰“楚壘主，白家內部事務，千機壘也要插手？”
楚河單手拄著斬馬刀，刀身上的赤紅紋路尚未完全消退，空氣中仍殘留著灼熱的氣息。“白家主，劍塔之力波及防區，這已經不是白家內部事務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二長老尸體，“更何況，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再打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白無涯沉默片刻，視線越過楚河，落在輪椅上的白羽身上。右眼角的黑痕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罕見地緩和了一些︰“小羽，去看看你母親吧。”
白羽的手指攥緊了輪椅扶手，她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偏過頭，避開了白無涯的目光。
就在這時，白家深處傳來一聲蒼老的嘆息。
“好了。就到此為止吧！”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步走出，他的步伐很慢，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眾人的心跳上。白家子弟紛紛低頭行禮，就連白無涯也微微躬身。
白家宿老——白玄。
白玄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停留在白羽身上，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丫頭，這些年，苦了你了。”
白羽的呼吸微微一滯，但很快恢復平靜。她抬起頭，銀眸直視白玄︰“宿老，小羽今日回來，只為一件事——從今往後，我與白家，再無瓜葛。”
白玄搖了搖頭，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轉向白無涯︰“無涯，天劍計劃即將開啟，各方勢力虎視眈眈，你卻在此時內耗？”
白無涯眉頭微皺︰“二長老擅自調動子弟，對白羽出手，此事我事先並不知情。”
白玄冷哼一聲︰“不知情？白家上下，有什麼事能瞞過你的眼楮？”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這次異物閣拍賣的 珀，你以為真是巧合？龍鳴猿的守護之物，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白無涯眼神一凝︰“宿老的意思是……”
“有人想借 珀，入白家天劍之局。”白玄的目光掃過甦墨等人，意味深長，“天劍計劃，牽扯的可不止白家一家。”
楚河听到這里，忽然開口︰“白家的事，千機壘不感興趣。但 珀——我們也要爭。”
白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楚壘主，千機壘的手，伸得太長了。”
楚河咧嘴一笑，斬馬刀上的赤紅紋路微微亮起︰“白宿老，防區之內，千機壘說了算。”
氣氛再度緊繃。
白塵適時地站了出來，輕輕拍了拍手︰“諸位，再爭執下去毫無意義。 珀拍賣在即，與其在這里內耗，不如想想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局面。”她看向白羽，語氣柔和了些，“白羽，你母親……確實很想你。”
白羽的睫毛顫了顫，依舊沉默。
甦墨走到她身旁，手掌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白羽沒有抬頭，但緊繃的脊背微微放松了一些。
白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都散了吧。”
白家子弟面面相覷，最終在宿老的威壓下，陸續退去。白無涯深深看了白羽一眼，轉身離去。白塵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對甦墨點了點頭，推著白羽離開。
廣場上，只剩下甦墨一行人，以及千機壘的人。
楚河收起斬馬刀，走到甦墨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子，膽子不小，敢在白家殺人。”
甦墨直視他，語氣平靜︰“他們傷了我的同伴。”
楚河嗤笑一聲︰“倒是夠硬氣。”他轉頭看向魏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這丫頭什麼來路？”
魏芊歪了歪頭，七彩瞳孔中泛起妖異的光︰“你猜？”
楚河眯起眼楮，斬馬刀上的赤紅紋路隱隱閃爍。莫璃連忙按住他的手臂，低聲道︰“好了，正事要緊。”
楚河哼了一聲，收回目光︰“等白羽回來，都隨我去千機壘。最近劍鋒防區必然不太平！”
“小叔，我自己進去吧。”白家內院的小徑盡頭，是一間安靜的院落。白羽推著輪椅緩緩前行，輪子碾過石板，發出輕微的聲響。
院門半開著，白羽停下動作，听見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夫人，茶泡好了。”侍女輕聲說道。
“先放著吧。”這溫和的聲音讓白羽心頭一暖。
她推開門，正在整理茶具的侍女驚訝地轉頭。“你是？”
屏風後的婦人聞聲抬頭。她穿著素雅的衣裳，發間已有幾絲雪白，但眼神依然明亮。看到輪椅上的白羽，她手中的書冊滑落在地。
“小羽……”
白羽的輪椅停在床榻前。五年不見，母親眼角的細紋深了些，但笑容依舊溫暖。
侍女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在外面還好嗎？”母親伸手想踫觸白羽的臉，又在半空停住，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白羽主動握住那只手︰“母親，我很好！”
她的目光落在母親手腕上，那里戴著她多年前送的手鐲，已經有些舊了。
“你長高了。”母親輕聲說，眼角泛起濕意。
白羽笑了笑︰“我都二十歲了，哪還會長高。”
窗外傳來腳步聲，白羽轉頭看去，只見一只小貓從樹下跑過。母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笑道︰“那是去年養的，總愛往這邊跑。”
……
劍鋒防區，千機壘分部。
錢武祥躺在醫療室的床上，呼吸微弱，臉色灰敗。曾經邋遢的絡腮胡如今全白，皺紋深得像是刀刻一般。生命監測儀上的曲線起伏微弱，幾乎成了一條直線。
甦墨站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霜魂刀柄。夏家必須付出代價。
莫璃輕聲道︰“生命藥劑只能勉強維持，他的生命力流失太嚴重了，靈能回路也幾乎崩潰……除非……”
“ 珀。”甦墨接過她的話，聲音低沉。
莫璃點頭︰“異物閣這次拍賣的 珀，是龍鳴猿的守護之物，傳聞能治愈生命力大量流失的癥狀，甚至對靈能回路的損傷也有修復效果。”
華 靠在牆邊，臉色蒼白︰“所以，我們必須得到它。”
唐彬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閃爍了起來︰“你們也听白家宿老所說了吧，這次拍賣不同尋常。”
楚河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到時候以千機壘的身份可以進入。另外千機壘也會給你們提供兩億源幣。”
甦墨搖頭︰“不用，我們已經解決了。”
楚河挑眉︰“哦？你們怎麼解決的？”
甦墨看向窗外，遠處的荒野在夕陽下泛著血色。並未回應。
莫璃欲言又止，最終輕聲道︰“這次拍賣，萬事小心！”
甦墨點頭，轉身走出醫療室。白羽的輪椅無聲地跟在他身後，華 和唐彬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魏芊站在原地，七彩瞳孔注視著錢武祥，嘴角微微揚起。
“老師……”甦墨站在走廊盡頭，拳頭攥緊，又緩緩松開。
魏芊不知何時出現在甦墨身側，黑袍下的血色紋路若隱若現，甦墨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白天的事，謝謝了。”
魏芊撇了撇嘴，七彩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悅，但最終沒有反駁。
夕陽的余暉透過走廊的窗戶，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天後，異物閣拍賣。 珀，他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