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墨坐起身，感受著體內流轉的靈能。與以往不同，這些靈能如今帶著徹骨的寒意，在經脈中奔涌時如同冰河流動。他嘗試著將一縷靈能引導至指尖，瞬間凝結出一朵透明的冰花。
“養氣境……”甦墨喃喃自語，“而且不止是剛剛踏入。”
他再次活動著右腿，整條右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華 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瘸子，嘗嘗這個。炊事班特意給你熬的。”
甦墨接過碗，指尖不經意觸踫到華 的手背，一絲冰霜立刻在華 皮膚上凝結。華 倒吸一口涼氣，乳白色的雙眼瞪大︰“你的內勁……”
“徹底轉化成冰屬性了。”甦墨苦笑，“還控制不好。”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幾個士兵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當他們發現甦墨已經醒來時，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您醒了！”一個年輕士兵激動地喊道，隨即意識到失態，趕緊立正站好，“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
甦墨搖搖頭︰“沒事。你們是……”
“我們是東側城牆的守軍。”另一個士兵解釋道，眼中滿是感激，“那天要不是您......”
華 咳嗽一聲，打斷了士兵的話。士兵們立刻會意，敬了個禮便匆匆離開。但類似的情景不斷上演——路過的士兵都會進入帳篷，然後離開。
“現在你可是第三防線的大英雄。”華 撇撇嘴，“雖然他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都傳是你發現了爆裂獸卵。”
甦墨低頭喝了一口肉湯︰“我只是傳遞了消息。真正拼命的是那些戰死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湯碗中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雪白的鬢角和額頭上清晰可見的符文。還有烏黑白發中摻雜著不少白發。
臨時停尸區。
甦墨站在一排覆蓋白布的遺體前，手中的工具遲遲未能落下。這些都是在東側城牆防御戰中犧牲的士兵，奇怪的是，這些遺體，沒有黑霧涌出，也沒有任何“靈”的波動。
“怎麼會......”甦墨喃喃道，手指輕輕拂過一位年輕士兵冰冷的面龐。那張臉上還凝固著戰斗時的堅毅表情，仿佛只是睡著了。
華 站在一旁，乳白色的雙眼掃視著遺體︰“我"看"不到任何能量流動。就像......”
“就像空殼。”甦墨接話，聲音低沉，“他們的"靈"不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當甦墨體內60道遺言能量爆發時，戰場上每一具倒下的尸體，都有一縷黑霧被強行抽離。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比甦墨的冰屬性內勁還要刺骨。
“是因為我......”甦墨的拳頭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淚如雨下。“強行吸收了他們的"靈"。”
華 一把抓住甦墨的肩膀︰“听著，這不是你的錯！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是你，整個第三防線可能已經......”
“我知道。”甦墨打斷他，深吸一口氣，“但這改變不了事實。他們連最後的遺言都沒能留下。”
這些人的死，換來了第三防線安然。而他和華 ，卻因為吸收了他們的“靈”，才活了下來。
愧疚如潮水般涌來，可他們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機會說。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最終，甦墨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縫合遺體。可他的動作比以往更輕，更慢，仿佛怕驚擾了這些安息的亡魂。
傍晚時分，指揮中心的通訊兵找到了他們。
“聞副將軍召集所有負責人開會，你們也在名單上。”
指揮中心的帳篷比普通帳篷大五倍，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全息沙盤，顯示著第三防線及周邊區域的立體影像。東側城牆的缺口處標紅閃爍，周圍分布著各種重建標記。
甦墨和華 到達時，帳篷里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人。軍方代表王炎正在匯報重建進度，千機壘的青鸞、白羽、烏鴉和赤麟站在一側。另一側則是千鈞學院的師生，為首的柳青副院長背著手，面無表情地听著匯報。
“甦墨，華 ，這邊。”青鸞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兩人的到來立刻引起了千鈞學院隊伍的騷動。不少學員好奇地打量著甦墨雪白的鬢角和額頭的黑帶，還有帶著墨鏡的華 ，竊竊私語聲不斷。
周奕站在柳青身後，目光陰鷙地盯著甦墨。魏芊則站在隊伍末尾，視線停留在甦墨雪白的鬢角，還有黑發中的白發，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安靜！”聞副將軍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帳篷瞬間肅靜。他站在沙盤前，墨綠色的軍裝一絲不苟，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首先，我代表邊防軍感謝千鈞學院的支援。”
柳青微微頷首︰“這是我們的責任。”
聞副將軍繼續道︰“關于東側城牆的重建，軍方工程部已經制定了詳細計劃。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確保類似事件不再發生。“
他點擊沙盤，畫面放大顯示出爆裂獸卵的發現地點︰“這次多虧了千機壘的甦墨和華 及時發現隱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青眉頭微皺︰“聞將軍，我不明白。兩個年輕人如何能發現埋藏如此隱蔽的獸卵？”
帳篷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青鸞上前一步︰“柳副院長，甦墨和華 如何得知的，那是我千機壘的絕密，但事實就是如此。”
千鈞學院的隊伍中爆發出一陣質疑聲。柳青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他重新打量了甦墨一番︰“原來如此。那確實......功不可沒。”
聞副將軍點點頭︰“不僅如此，在隨後的防御戰中，甦墨、華 與千機壘的幾位成員表現英勇，為援軍爭取了寶貴時間。”他看向王炎，“王隊長，你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王炎挺直腰板︰“是的，將軍。若非他們死守缺口，異獸早已突破防線。特別是甦墨……”
“王隊長。”聞副將軍突然打斷他，“細節不必贅述。重要的是，第三防線能夠守住，他們功不可沒。”
甦墨注意到聞副將軍說這話時，目光掃過千鈞學院的人群。顯然，那天他異變的具體情況仍屬于機密。
會議繼續進行，討論重建計劃和防御部署。柳青的態度積極，甚至主動提出讓千鈞學院的學員參與巡邏。
最終決定:千鈞學院100人，組成20個小隊，巡邏第三防線，直到東側城牆重建結束。
散會時，人群三三兩兩離開。柳青突然叫住了甦墨︰“年輕人，你們為什麼不參加巡邏，難道是怕了？”
甦墨停下腳步︰“作秀這種事，我們千機壘看不上！”
柳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身後的千鈞學院學員們更是怒目而視。周奕冷笑一聲，上前一步︰“甦墨，你倒是學會耍嘴皮子了。”
白羽和烏鴉快速擋在甦墨身前，他們真怕甦墨爆發，結果了周奕，烏鴉嘲諷道︰“白痴玩意！”
“夠了。”柳青抬手制止了即將爆發的沖突，他盯著甦墨雪白的鬢角，突然問道︰“你注入化藥劑前，拳力多少？”
這個問題來得突兀，帳篷內還沒離開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噗嗤——！”
華 笑出了聲，可笑聲卻是那麼的刺耳，他摘下墨鏡，乳白色的雙眼黯淡無光，更多的是悲涼。“原來，關于我和瘸子的一切，千鈞學院都不知道啊。那麼，周奕，你告訴我當年我們出事，鑒定我們殘廢的千鈞學院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