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劃過李警官的資料復印件,油墨的澀感混著陳舊紙張的霉味鑽進鼻腔。鐘晚盯著“妻女定居城郊,女兒患哮喘”的備注,塵念突然泛起溫熱的波動——不是危險,是對“軟肋”二字的精準共鳴。張深坐在對面調朱砂,筆尖劃過瓷碟的脆響里,他突然開口︰“凡人最懼的,往往是內心之鬼。”
鐘晚抬頭撞進他的目光,清冽氣息裹著淡淡的檀香,桌上的青白玉佩泛著微光。“他的愧疚快溢出來了。”她指尖點在資料上“收受賄賂五萬”的字樣,“但玄清的威脅像塊石頭壓著,得把石頭挪開——或者,讓他自己怕得掀翻石頭。”
張深將調好的朱砂推過來,指尖沾著紅痕︰“我能布‘引念陣’,放大他的情緒碎片。但需要你近距離引導,你的情緒鏡像能精準錨定他的愧疚。”他頓了頓,補充道,“不能用強術法,會被玄清察覺。只能是‘巧合’。”
“巧合我最拿手。”鐘晚挑眉,想起娛樂圈里那些制造偶遇的套路,指尖在資料上圈出李警官的下班路線,“他每天六點半會經過街角的報刊亭,那里有電子屏;七點要去藥店給女兒買哮喘藥——這兩個點是絕佳的‘巧合’發生地。”
張深的筆尖在路線圖上點了點,朱砂暈開一小團紅︰“報刊亭放通緝令的新聞,藥店播放兒童安全公益廣告。我在電子屏和廣播里注入極淡的情緒術法,放大他對女兒的擔憂。”他抬頭看向鐘晚,“你負責‘偶遇’,用情緒鏡像勾出他的愧疚,剩下的交給‘天意’。”
鐘晚抓起桌上的遮陽帽,藏在帽檐里的微型竊听器硌得頭皮發疼。塵念在皮膚下輕輕震顫,帶著躍躍欲試的溫熱——這比潛入星途刺激多了,是真正的心理博弈,像在鋼絲上跳舞,卻能一擊致命。【李警官,別怪我們心狠,誰讓你拿了不該拿的錢。】
下午六點,鐘晚靠在報刊亭旁的梧桐樹上,嚼著口香糖假裝看手機。街對面的警局門口,李警官穿著便服走出來,眉頭擰得很緊,手里攥著公文包,塵念瞬間捕捉到他心底的混亂——愧疚像潮水,恐懼像暗礁,還有對女兒的牽掛像根細針,反復刺著他。
“ 嗒”一聲,報刊亭的電子屏突然切換畫面,播放起警方搗毀販毒窩點的新聞,主播的聲音鏗鏘有力︰“凡是參與違法犯罪者,無論職位高低,終將受到法律制裁!”李警官的腳步猛地頓住,喉結劇烈滾動,塵念感知到他的愧疚瞬間翻涌,幾乎要壓過恐懼。
【第一步成了。】鐘晚心里冷笑,故意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哎呀”一聲撞在他身上,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全是打印的“警方包庇罪犯後果”的新聞截圖。“對不起對不起!”她彎腰撿文件,指尖故意蹭過他的公文包,塵念瞬間“讀”到他的想法︰“萬一被發現,女兒怎麼辦?”
“鐘小姐?”李警官的聲音帶著慌亂,趕緊幫她撿文件,目光掃過截圖時,臉色瞬間慘白,“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買瓶水。”鐘晚直起身,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礦泉水瓶,“李警官下班啦?剛才看新聞沒?販毒的連保護傘一起抓了,真解氣。”她盯著他的眼楮,語氣帶著刻意的輕松,“對了,我女兒要是像你家小姑娘那麼可愛,我肯定拼盡全力保護她,絕對不會做讓她抬不起頭的事。”
李警官的手指猛地攥緊公文包,指節泛白。塵念感知到他的情緒徹底亂了,愧疚、恐懼、父愛攪在一起,像沸騰的粥。“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腳步踉蹌著往藥店方向走。
鐘晚掏出手機給張深發消息︰“魚咬鉤了,準備第二步。”
街角的藥店門口,廣播里正播放著兒童安全廣告︰“父母是孩子的榜樣,守護孩子的純真,從堅守底線開始……”李警官剛推開門,就看見貨架上擺著的哮喘藥旁,放著本《未成年人保護法》,封面上印著“家庭是避風港,不是犯罪溫床”。
這不是巧合!他猛地回頭,看見鐘晚站在馬路對面,沖他舉了舉手機,屏幕上是他女兒的照片——是王律師之前給他看的,證明警方已經掌握了他的家庭信息。李警官的心髒瞬間攥緊,恐懼像冰錐扎進心底,卻又混著解脫般的愧疚。
“李警官,”鐘晚走過來,聲音放得很輕,“玄清派的人威脅你,說敢泄密就傷害你女兒,對嗎?”她頓了頓,補充道,“但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幫他們瞞住,等事情敗露,你進了監獄,誰來照顧你女兒?而且玄清那種人,事成之後肯定會滅口。”
李警官的臉色徹底沒了血色,身體晃了晃。塵念感知到他的心理防線正在崩塌,愧疚壓過了恐懼,父愛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我……”他張了張嘴,聲音帶著顫抖,“我該怎麼辦?玄清的人盯著我家,我不敢說……”
“我們能保護你和你家人。”鐘晚從包里掏出張護身符,是張深畫的,泛著淡淡的金光,“這是護身符,能擋住玄清派的術法攻擊。青禾已經帶著師門的人去你家附近布防了,絕對安全。”她把護身符塞進他手里,“只要你坦白,不僅能戴罪立功,還能保護你女兒——你不想讓她以後知道爸爸是罪犯吧?”
李警官攥緊護身符,冰涼的符紙卻讓他感到安心。他抬頭看向鐘晚,眼里蓄滿了淚水︰“我說……我全說!是李董給了我五萬塊,讓我在搜查時把‘毒品’放進你房間,還讓我隱瞞搜查過程的異常。張姐也被威脅了,她能作證!”
鐘晚的心髒瞬間落回肚子里,塵念泛起輕松的溫熱。她拿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你再說說,李董和玄清是怎麼聯系的?‘亂心香’是怎麼來的?”
李警官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地坦白︰“李董每周三去靜心會所見玄清派的影師,‘亂心香’是影師給的,說能制造違禁品的假象……還有,玄清說三天後要利用裂隙做什麼祭祀,需要鐘小姐你……”
“祭祀?”鐘晚的心猛地一沉,和張深說的裂隙擴大時間剛好對上,“他具體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只听到‘容器’‘印記’……”李警官的聲音帶著恐懼,“玄清的手段很殘忍,你們一定要小心!”
鐘晚剛要追問,塵念突然泛起尖銳的冰寒——是影師的氣息!她猛地回頭,看見街角的黑色轎車里,影師正盯著他們,手里拿著手機,顯然是在錄像。“快走!”她拉著李警官往藥店後面的小巷跑,“玄清的人發現了!”
影師的車立刻追了上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刺耳。鐘晚攥緊李警官的手,剛要捏碎隱身符,就听見“嗡”的一聲,影師的車突然失控撞在路燈上,安全氣囊彈了出來。張深的身影出現在巷口,手里拿著桃木劍,清冽的氣息帶著術法的余韻——是他用“定身術”干擾了車的操控系統。
“帶李警官去安全屋!”張深沖她喊,手里的劍指向從車里爬出來的影師,“我來對付他!”
鐘晚點點頭,拉著李警官往小巷深處跑。身後傳來術法踫撞的聲響,塵念感知到張深的氣息帶著決絕,還有心魔的微弱躁動——他又動用了術法,但這次,是為了保護他們。
跑到安全屋門口,鐘晚回頭望了一眼,巷口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她攥緊手里的錄音筆,里面不僅有李警官的坦白,還有關于玄清祭祀的關鍵信息。攻心計劃成功了,證據鏈的最後一環終于補上。
可就在這時,李警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充滿驚恐︰“不好!我剛才說漏嘴了……玄清的祭祀,需要用‘容器’的血激活裂隙!他要的不是你,是你的血!”
塵念驟然炸起,灼熱感順著脊椎爬上天靈蓋。鐘晚的心髒瞬間攥緊,終于明白玄清為什麼一直盯著她——不是因為塵念本身,是因為她的血能激活裂隙!
巷口的術法踫撞聲越來越激烈,張深的氣息突然泛起波動,帶著一絲虛弱。鐘晚的眼淚瞬間掉下來,她知道,最危險的時刻,不是現在,而是三天後的裂隙祭祀。
而他們,必須在這之前,阻止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