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一驚一乍，口吐芬芳，簡直不像話！”
四目罵過。
起身。
“走，為師與你去看看。”
“你肯定是看錯了，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來的軍隊。”
師徒二人走出院子。
就見烏泱泱，如長龍般的隊伍，從林間走出。
每個人都穿著兵服，頭發剃的半光，腦後留著長長鼠尾辮。
有人腰間掛刀，有人手持長矛，有人持盾。
拱衛著一架鎏金大轎。
以及一具頂著遮陽棚的長方體車駕。
朝著道場所在方向而來。
“ ，你他娘的還真沒看錯，這踏馬的還真是軍隊！”
“他娘的豬尾巴擱狗頭後面一甩一甩的，一看就是舊朝狗娘養出來的八旗賊兵，看起來有五百條左右，長方體的車駕有點像……棺材？”
四目撓撓腦袋，越說越納悶，他總有種越說越熟悉的感覺。
家樂眼角抽搐︰“師父，你不是說修道之人，一驚一乍，口吐芬芳不好嗎？”
四目理直而氣壯︰“年紀輕輕，你懂個蛋，修道之人就該率性而為，為師功德多，陰德厚，罵人爹娘兩句怎麼了？”
“逼急了為師直接罵他祖宗又何妨？！”
家樂︰好好好，這麼玩……
他是文盲，又年輕，不懂歷史，不曉得自家師父口吐芬芳的邏輯、原因。
在沐辰的影響下，四目一直覺得，對漢家子弟和顏悅色，是茅山弟子的基本素養。
對舊朝子嗣豎起中指，也是茅山弟子為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慘死在剃發令下漢家數以百萬計怨魂，最好的超度方式！
千鶴師弟當初還是熱血青年的時候，就對舊朝王妃進行過正義的貼身背打！
狠狠為漢家兒郎出了一身汗…呸！一口氣！
年輕時候四目覺得這情債丑陋的有些難以啟齒，後來經過小師弟一番思想改造，四目覺得師弟干得漂亮！
千鶴他沒毛病！
四目嘴角微微揚起，隨後迅速僵凝。
等等！
五百來人…
舊朝士卒……
疑似棺材………
“這踏馬不會是護送舊朝王爺的軍隊吧？”
“師父，那踏馬是千鶴師叔吧？”
四目驚醒，與一直戒備的觀察車隊的家樂同時開口！
四目順著家樂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棺材後走出的一名身穿明皇道袍的中年道人。
劍眉星眸，目光凌厲，身形略比常人挺拔魁梧。
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陽剛帥氣的俊小伙。
歲月流逝在他臉上留下的風霜痕跡，令他少了幾分帥氣，多了幾分威嚴、沉穩。
是千鶴師弟！
四目眼前一亮，手起敲落，爆栗砸的家樂齜牙咧嘴。
“對舊朝狗兵口吐芬芳沒毛病，對長輩還媽長爹短，為師就要治治你的毛病了。”
“師父，我知道錯了，痛痛，你下次可以下手輕點嗎？”
砰！
“你踏馬還想有下次？”
家樂︰?•°(??? ???)°•?
听到外面動靜的一休，帶著菁菁趕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師徒二人被逗得眉開眼笑。
千鶴見幾人，也快步跑了過來。
“師兄！”
“師弟！”
“師叔！”
千鶴、四目，四目相對，如同親兄弟見面，寒暄半天。
家樂？
不熟。
見兩人說的差不多。
一休寒暄道︰“千鶴道長，多年不見，道法又精深了。”
千鶴笑道︰“一休大師多年未見，我看你才是佛性外露，佛法高深。”
修道界有雲，佛道有別。
實則不然。
二者有競爭，有合作。
同為頂尖山門的嫡傳弟子，自家師兄又和人是互相掛念對方何日羽化圓寂，相交莫逆的大好關系，因此和一休也很熟悉。
一休伸著脖子查看車隊，眉頭漸漸皺起，滿臉嚴肅的問道︰“墨繩為網，六角銅棺，里面裝的莫非是…？”
千鶴饒有深意的點點頭。
一休急道︰“為何不燒了他？”
千鶴搖頭︰“里頭裝的是邊疆王族，要運到北疆听候喪葬，燒不得。”
說著他朝家樂道︰“我準備的糯米用光了，家樂師佷，麻煩你去取點糯米來。”
“沒問題師叔！”
家樂點頭，折返道場。
一休望著頂棚，剛想說點什麼。
一名面涂胭脂的男人，掐著蘭花指，婀娜多姿的走了過來。
個子不高，身材清瘦。
身上胭脂水粉味，混雜著尿騷味，極為上頭。
看得出來，這是個閹人。
四目、一休對視一眼，面無異色的屏住呼吸，默默後退一步。
“烏管事…”
千鶴剛想開口解釋，卻被烏管事揮舞著手帕粗暴打斷，劈頭蓋臉的指責道︰“干什麼干什麼？小皇子還在，你就敢偷奸耍滑？”
千鶴強笑道︰“烏管事，貧道沒偷奸耍滑，驅散尸氣的糯米在路上用完了，正好路過師兄道場，我和他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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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那麼多糯米又沒了？”
“比浪費，皇家都不如你們這些鬼迷日眼的神棍。”
烏管事撇了撇嘴角，言語不屑。
千鶴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準備的糯米，本來夠前往北疆的。
結果一路上小皇子不是要休息就是要游玩…
他面無表情道︰“烏管事，出發前老王妃是不是說過，關于老王爺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決斷？”
烏管事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是是是，真不愧是茅山真人呢，王妃簡單客套說出的話，您老人家都能記得這麼清楚。”
“那奴家麻煩你快點好不好？取點糯米磨磨唧唧的，比奴家還要像娘們…”
他一邊折身朝轎子走，一邊陰陽怪氣的嘀咕。
“漢人低賤真不是沒有原因，瞧瞧這愚昧不化，封建迷信的死樣子……”
“說僵尸凶，說僵尸惡，這一路上也沒見王爺有什麼動靜，說尸氣不好，說尸氣太濃，這一路上怎麼沒見人生病！”
一個吉爾都沒有的家伙，說身體健全的人低賤？
明明自己那麼糟糕，卻那麼自信？
這糟糕的種族歧視……
還有，沒動靜和不生病，不踏馬全仰仗你口中的卑賤漢人嗎？
一休眼角抽搐道︰“千鶴道友，這麼離譜還不配合的主家，你怎麼敢接這趟活的？”
舊朝王爺…
還是拿六角銅棺鎮壓的那種……
就算是主家積極配合，這一路都很難保證平安抵達。
照著主家這種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姿態，千鶴道友和這五百來人，能活下來的幾率，十分渺茫啊！
千鶴嘆息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只希望這一路能平安就好。”
四目眼底滿是對師弟的擔憂，他瞥了一休一眼︰“老和尚，搭把手幫我扶師弟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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