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當神探

第25章 火熄了,灰卻燙手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小九點九 本章︰第25章 火熄了,灰卻燙手

    火熄了,灰卻燙手。

    三日過去,南市的元宵燈火早已散盡,青石板上的燭淚被雨水沖刷成一道道蜿蜒的溝痕,街巷恢復了往常的喧囂——小販吆喝、孩童追逐、婦人扯布講價。

    可這熱鬧之下,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流在低語︰那夜高台焚燈,三百人跪地哭懺,像是一場夢魘,也像是一場覺醒。

    沈觀緩步穿行于坊市之間,一襲青袍未換,袖口微沾晨露。

    他不是來查案的,至少名義上不是。

    大理寺評事巡查舊案現場,不過是例行公事。

    可他的腳步停在了燈坊舊址前。

    這里本應堆著焦木殘骸、斷裂的竹骨與燒黑的銅片,作為“天罰燈籠”案的物證封存。

    可如今,空蕩如洗。

    沈觀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地面泥痕。

    雨水剛歇,土質松軟,幾道深而窄的車轍印清晰可見,呈平行狀延伸至坊外岔路,像是夜間急運所致。

    他閉目凝神,推演模擬器悄然啟動。

    【環境掃描中……】

    【檢測到新鮮運輸痕跡,方向︰西坊水門巷】

    【推演分析︰封閉式廂車,載重約三百斤,未登記巡防營通行令】

    【標記完成】

    他緩緩睜開眼,眸底掠過一絲冷意。

    有人在抹除證據,而且手法干淨利落——連灰都沒留下。

    這不是百姓能干的事,更不是黃守文那個膽小如鼠的燈坊主事敢動的手腳。

    這是有組織、有權限、有目的的清理。

    正思忖間,一個瘦小身影從雨幕中竄出,渾身濕透,像只淋塌了窩的麻雀。

    “沈大人!”小鼓子撲通一聲跪在泥水里,懷里緊緊抱著一塊油紙包,“給您……這是從黃家後院狗窩底下刨出來的!”

    沈觀皺眉扶起他,接過油紙,一層層揭開。

    半塊燒焦的賬冊殘頁。

    紙面焦黑蜷曲,邊緣碳化,但中間一段文字竟奇跡般保存下來。

    他湊近細看,心頭猛然一震——

    “賑銀撥付至南七縣,轉運使裴承業簽押。”

    下方赫然蓋著戶部度支司的火漆印,朱紅未褪。

    裴承業?

    三年前主管災情調度的轉運使,裴黨核心人物之一,早在案發後便稱病致仕,隱居不出。

    而這筆賬目,正是當年賑災銀流向的關鍵憑證!

    更詭異的是,殘頁邊緣墨跡暈染,似被人倉促潑水毀跡,卻又偏偏留下這最關鍵的一行字。

    不像是滅口,倒像是……故意暴露。

    提示?還是陷阱?

    沈觀指尖微顫,並非因寒,而是思緒飛轉。

    誰能在封存的燈坊中取走賬冊,又將它藏進黃家狗窩?

    是內鬼,還是另一股勢力在借他之手揭露真相?

    他抬眼望向黃宅方向,烏雲壓檐,雨勢漸歇。

    當夜戌時,巡防營急報傳來︰黃守文暴斃家中。

    沈觀趕到時,魏鐵衣已帶人封鎖了黃宅內外,幾名差役正搬運一副薄棺。

    “老疾突發,無須多查。”魏鐵衣抱臂立于堂前,語氣不容置疑,“人死如燈滅,何必擾其安寧?明日就火化。”

    “嘴含紅燭,脖纏褪色紅繩,雙目圓睜,死狀如咒。”沈觀冷冷開口,目光掃過內室,“你管這叫‘安寧’?”

    他推開人群,徑直走入內室。

    燭光昏黃,映照尸體面容——黃守文仰臥床榻,臉色青灰,口中半截紅燭未燃,蠟油凝固在唇邊,脖頸上纏繞著一根褪色紅繩,打結方式與“燈籠索命案”死者一模一樣。

    這不是病死。

    是殺雞儆猴。

    沈觀俯身,借燭光細察死者雙手。

    指甲縫中,嵌著幾縷極細的竹縴維,淡黃泛青,質地柔韌——正是燈坊制燈所用的老篾竹。

    他直起身,冷眼看魏鐵衣︰“若真是突發舊疾,為何要在他嘴里塞蠟?這是‘封口’,不是‘善終’。你們想燒的,不只是尸體,是真相。”

    魏鐵衣臉色陰沉,卻未反駁,只揮手下令︰“退下。”

    屋內差役紛紛退出,只剩沈觀一人立于燭影之下。

    他凝視著黃守文僵硬的面容,心中翻涌如潮。

    賬冊殘頁是線索,黃守文之死是警告。

    有人不想讓這些事繼續往下挖,可偏偏又有人,在暗中為他遞刀。

    敵中有友,友中藏敵。

    他緩緩閉上眼,心神沉入識海。

    【案件推演模擬器,啟動。】

    【目標︰黃宅命案】

    【加載現場布局……】

    【導入尸檢細節、時間線、人員進出記錄……】

    【構建虛擬時空——開始模擬。】

    意識如霧般鋪展,四壁重現,燭火搖曳,黃宅內景一寸寸在精神世界中復現。

    沈觀站在模擬空間的陰影里,如同潛行于時間之外的幽靈。

    而現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凶手,是怎麼進來的?

    模擬進度推進至“亥時三刻,黃宅閉門”。

    下一瞬,門外陰影微動。

    一道模糊人影,貼牆而行,無聲靠近。

    沈觀屏息。

    模擬即將運行至“凶手破門”節點——沈觀立于黃宅內室,燭火在他眸中搖曳,映出一片幽深。

    模擬空間中的畫面戛然停滯,如被無形之手撕裂——那道模糊人影尚在門外,指尖幾乎觸到門縫,可緊接著,整個場景如沸水潑墨,扭曲潰散。

    【警告︰檢測到外部信息干擾源,疑似存在同步現實監控行為。】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識海炸響,沈觀心頭一凜,脊背驟然繃緊。

    他並非第一次使用推演模擬器,也曾在復雜案件中遭遇數據延遲或線索缺失,但從無一次出現“外部監控”這類指向性如此明確的警告。

    這意味著,有人不僅知曉他在查案,甚至能窺探他思維運轉的軌跡?

    還是說……這模擬器本身,並非全然隱秘?

    他不動聲色地退出系統,眼神恢復清明,仿佛剛才那一瞬的凝滯只是沉思。

    屋內早已空無一人,魏鐵衣帶走了巡防營差役,只留下一地潮濕的腳印和尚未散盡的香燭味。

    沈觀緩緩呼出一口氣,指尖微顫,不是出于恐懼,而是興奮——有人怕了,才會出手干擾;而怕,就意味著接近真相。

    他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素紙與炭筆,就著昏光,一筆一劃謄抄賬冊殘頁上的文字。

    動作極穩,字跡工整如刻,連朱印的位置都以虛線標出。

    抄畢,他將原頁仔細折好,夾入貼身卷宗,外覆一層油布封緘。

    此物不能再留于明面,哪怕片刻。

    起身時,他腳步微頓,目光落在門框右下角。

    那里原本有一道舊刮痕,是他進門前便注意到的。

    他蹲下身,借整理靴帶之機,用指甲在旁輕輕一劃,留下一道短而直的橫線——不顯眼,卻精準。

    這是他與小鼓子之間約定的暗號︰危險未解,切勿現身。

    做完這一切,他緩步出門,青袍拂過門檻,未曾回頭。

    雨已停,夜風清冷,巷口槐樹沙沙作響。

    就在他踏出院門的剎那,屋脊瓦片傳來極其細微的一聲輕響,像是貓躍,又似落葉滾檐。

    沈觀腳步未滯,唇角卻幾不可察地壓低半分。

    “你們燒得了紙,封得住嘴,”他低聲自語,聲音散在風里,像一句呢喃,又像宣戰,“可燒不盡人心。”

    話音落處,遠處一座民宅的檐角黑影一閃,快得如同錯覺。

    但沈觀知道,那不是風,也不是夜鳥歸巢。

    是眼楮。

    他走得更穩了,每一步都像丈量過般沉靜。

    穿過兩條窄巷,轉入主街,燈火漸稠,人聲復起。

    他在一家藥鋪前稍作停留,買了一包安神香——順手還問了句“今夜可有巡更加崗”,言語自然,神情無異。

    直到拐進大理寺後巷的小徑,確認再無尾隨,才微微松了口氣。

    回衙途中,他腦中仍在飛速推演︰賬冊為何偏偏留下裴承業的名字?

    黃守文是否真的知情?

    魏鐵衣的急令封棺,是受命于上,還是另有圖謀?

    而最令他警覺的,是那股潛藏在暗處、竟能干擾模擬器運行的力量——它不屬于巡防營,也不像江湖手段,倒像是某種……體制內的反制機制。

    他忽然想到甦夜語前日遞來的一句話︰“有些案子,破了,反而比懸著更危險。”

    那時他不解,如今,已嗅到了腥風。

    推開大理寺評事房的木門,他反手落栓,吹熄燈籠,只留一盞小燭置于案角。

    窗外夜色如墨,他靜靜坐下,從懷中取出那卷密封的卷宗,卻沒有立即打開。

    而是伸手探入袖袋,緩緩摸出一件不起眼的小物——銅鈴節拍器,通體暗青,鈴舌殘缺,據說是前朝刑獄遺物,他本以為只是個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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