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逐漸入秋。
眼看外頭遲遲沒有動靜,趙母又開始催促趙翡上私塾讀書了。
“嬸嬸,再等等,到時候我陪阿翡一塊兒去縣城。阿翡說得對,我即便體弱多病,也不應當自暴自棄,更應當有一番作為。”紀流光輕笑道,眸光溫潤。
趙母如何看不出來,紀流光那點小心思。
從前,是趙翡纏著紀流光。
如今,是紀流光想方設法地靠近趙翡。
“流光,你若是能夠高中進士,我就把阿翡嫁給你。”趙母打趣道。
“阿母,你說什麼糊話,流光哥哥一直清清白白。”趙翡氣得跺跺腳。
前世,她中了紅鉛丸,氣息不均勻,炙熱難耐,紀流光卻巋然不動。
紀流光那個時候,應該不喜歡她。
也對,相別十年的人,情分淡了。
“阿翡,放眼整個小漁村,你還能找到比流光更好的郎君嗎?況且,我也沒把話說死,得流光自個兒努力。”趙母搖頭失笑。
“阿母,你再說這種混賬話,我就去縣城,不理睬你們了!”趙翡氣鼓鼓地離開。
哎,她不是十年前的趙翡,而是十年後的趙翡。
她不能 ,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嫩草。
眨眼間,又過去半個月,趙父打了一船的夜光螺回來,興奮不已。
這時,北蠻商人的同伙來了。
灰色眸子,赤紅臉龐,小麥膚色,沒有胡子。
這是趙翡在長安常見的北蠻商人形象。
北蠻商人大多混血,崇尚大晉文化。
大晉女郎,偏愛干淨斯文的郎君。
北蠻商人的同伙,操著一口流利的北蠻話,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
趙父、趙母、里正,面面相覷,一片茫然。
“貴客,你們提到那五位,看過我們的海貨,覺得沒什麼稀奇的,便回去了。至于去哪里,我沒有了解。”趙翡也操著一口流利的北蠻話,表情嚴肅。
“貴客,我們這里來了一批夜光螺,是打造螺鈿漆器的上等原料。你們若是感興趣,我們可以詳談。”紀流光同樣操著一口流利的北蠻話,言笑晏晏。
這次,輪到北蠻商人的同伙,面面相覷,一片茫然。
“流光哥哥,你尚未成年,大拇指怎麼多了一枚玉 ?”趙翡附在紀流光的耳畔悄聲道。
玉 ,射箭的護具。大晉郎君,成年禮上,必有玉 ,佩戴之後,射出一箭,表示從此以後,賦予決斷能力。
“阿母說,是阿父留下來的東西。”紀流光取出玉 ,摩挲一番,語調清淡。
這枚玉 ,上等羊脂白玉打造,鏤雕蜂鳥、螭虎、神龍,浮雕花紋,造型精美,別具一格。
趙翡認得,唯有長安貴族,偏好這等華而不實的玉 。
北蠻商人的同伙見狀,竟是對著這枚玉 發呆。
玉 可以象征身份。
也就是說,紀流光是故意戴著玉 ,告訴北蠻商人的同伙,他背後是有大人物撐腰的,不可隨意得罪。
果然,北蠻商人的同伙,思忖許久,告辭離開。
“流光哥哥,你阿父到底是誰?”趙翡低聲問道。
“不知道。”紀流光輕輕搖頭。
“流光哥哥,連我都不能說麼。”趙翡別過小臉,惱道。
“阿翡,我不想知道。”紀流光輕聲嘆道。
“好吧,流光哥哥,你也別難過。”趙翡干巴巴地安慰幾句。
趙翡還在擔憂,會不會有另一撥北蠻商人的同伙也會過來。
哎,讓她遠離小漁村,去縣城私塾讀書,她真的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