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剛把最後一口小米粥咽下去，防盜門就被敲響了。不是那種急促的“砰砰”聲，而是很有節奏的“篤篤篤”，像是有人用指關節在敲，帶著種莫名的鄭重感。虎斑貓“嗖”地從窗台上跳下來，弓著背沖到門邊，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尾巴上的毛又炸開了——這貓的警惕性比小區門口的保安還高。
“誰啊？”趙剛叼著根沒點燃的煙，趿拉著拖鞋去開門，手還不忘按在門後的鋼管上（這是他昨晚特意搬過來的“防賊神器”）。門剛拉開一條縫，外面就傳來個沉穩的男聲︰“您好，異常現象調查小組的，之前聯系過陳先生。”
趙剛把門完全打開，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其中一個是陳飛見過的——上次在咖啡館遞給他加密郵件的那位，胸牌上寫著“副組長 李偉”。另一個男人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里提著個黑色的公文包，表情嚴肅得像要去參加葬禮。
“請進。”陳飛撐著床頭坐起來，掌心的疤痕突然隱隱作痛，像是在預警什麼。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頭底下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零的文字安靜地待在角落，沒發出任何提示——這反而讓他更不安了。
李偉剛走進客廳，目光就被陽台上的隻果樹吸住了。那棵樹不知何時長得比窗台還高，枝葉繁茂得快把窗戶擋住，枝頭的青隻果正散發著淡淡的綠光，連陽光透過葉子灑下的光斑都帶著點奇異的金色。他嘴角抽了抽，低聲對身邊的男人說︰“張老，您看這個……”
被稱作“張老”的男人走到陽台邊，眯起眼楮打量著隻果樹，又伸手摸了摸葉片。當他的指尖觸踫到隻果表面的螺旋紋路時，綠光突然亮了一下，在他手背上投下一個轉瞬即逝的符號——像是朵花，又像是個旋轉的星系。
張老的眼楮猛地睜大了，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被震驚取代，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差點被趙剛放在地上的鋼管絆倒。“這……這是‘生命印記’！”他聲音都在發顫，指著隻果上的紋路，“我爺爺的筆記里畫過一模一樣的符號！他說這是‘播種者’的標記！”
陳飛和趙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趙剛嘴里的煙差點掉下來︰“張老？您爺爺也跟星橋計劃有關系？”
“何止有關系！”張老激動地打開公文包，掏出個泛黃的筆記本，封面上印著“1973年 超自然現象研究記錄”。他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手繪圖案——那是個和陳飛手機屏幕上“星橋”圖標幾乎一樣的符號，旁邊用毛筆字寫著︰“維度錨點啟動標記，見于史前隕石碎片，持有者可溝通高維文明，代號‘播種者’。”
“我爺爺是建國後第一批研究超自然現象的學者，”張老的手指在筆記本上摩挲著，眼神里滿是懷念，“他當年參與過對一塊隕石的研究，那塊石頭里就嵌著個類似陳先生手機的裝置，可惜在**時弄丟了。他臨終前說，那裝置會找到‘合適的人’，開啟‘星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陳飛的心沉了下去。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偶然被選中的，可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早就注定。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零的文字跳出來︰【張老的祖父確實是卡戎樞紐在地球的早期觀察員！但他接觸的裝置只是個‘信號中繼器’，沒有完整功能，所以才會被視為普通隕石。】
“這麼說，我不是第一個？”陳飛的聲音有點干澀。
“您是‘完整繼承者’。”張老合上筆記本，表情重新變得嚴肅，“我爺爺的記錄里說，‘播種者’需要同時具備理性與情感——高維文明太依賴邏輯，反而無法平衡維度能量，這也是他們會被虛空侵蝕的原因。而人類……恰好是宇宙中最‘矛盾’的種族。”
李偉適時地遞過來一份文件︰“陳先生，這是四級文明探測器的最新軌跡分析。它已經穿過小行星帶，預計48小時後進入地球軌道，我們的雷達根本鎖不住它，就像在追一團影子。”
文件上的圖表顯示，探測器的軌跡像條喝醉了的蛇，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天體運行規律。最詭異的是，它每次改變方向，都恰好避開了地球的防御衛星，像是有智慧在操控。
【這是四級文明的‘空間跳躍’技術！】零的文字突然變得急促，【他們在試探地球的防御能力！必須盡快掌握‘行星偽裝屏障’，否則地球坐標會被永久標記！】
“可那技術手冊我根本看不懂！”陳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早上翻了幾頁，里面的公式全是用符號寫的，比他大學時掛科的《量子力學》還難，“什麼‘地核磁場諧振頻率’，什麼‘大氣電離層能量轉化率’，這是人能看懂的嗎？”
張老突然指著文件上的一個公式︰“這個我認識！我爺爺的筆記里有類似的！他說這是‘維度能量偽裝公式’，需要找到地球的‘能量節點’才能啟動，就像給地球披件隱身衣。”他又翻到筆記本的另一頁，“你看，這里寫著‘全球能量節點分布圖’，其中三個就在咱們市——黑風礦、人民公園的古樹，還有……”
“還有什麼？”陳飛追問。
“市圖書館的地下檔案室。”張老的表情有點古怪，“我爺爺說那里藏著塊‘鎮魂石’，其實是史前文明的能量轉換器。”
趙剛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那地方！去年我去查資料，看見檔案室門口掛著‘閑人免進’的牌子，里面的老頭總愛在門口打太極，原來他是在看守能量轉換器？”
“很有可能。”李偉補充道，“我們調查過黑曜石集團，發現他們最近一直在打听市圖書館的結構，估計也盯上那個節點了。”
陳飛的掌心又開始疼了，這次比之前更劇烈，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他低頭一看，疤痕周圍的皮膚泛起淡淡的金色，和隻果樹上的光芒一模一樣。
【能量共鳴！您的身體正在適應‘播種者’的能力！】零的文字閃著金光，【快用‘基礎物質重組技術’修復手機電池！剛才分析張老的筆記時，電量消耗太快，快見底了！】
陳飛趕緊摸出手機，果然只剩5%的電。他按照零的提示，集中精神盯著手機背面——那里的電池鼓包處突然冒出微光，鼓起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下去，電量數字開始緩慢回升。
“這……這是‘物質重組’？”張老瞪圓了眼楮，嘴唇哆嗦著，“我爺爺說這是十級文明的基礎技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能親眼見到……”他突然抓住陳飛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陳先生，您一定要學會‘行星偽裝屏障’！我爺爺說過，四級文明‘掠奪者部族’最擅長掠奪低維文明的技術，他們要是拿到星橋程序，地球就完了！”
他的激動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趙剛把鋼管往牆角一扔︰“飛哥，我跟你去圖書館！上次那打太極的老頭還借過我《孫子兵法》，我跟他熟！”
虎斑貓似乎也听懂了，跳上桌子，用爪子拍了拍張老的筆記本，正好翻到能量節點分布圖，對著市圖書館的位置“喵”了一聲。
“看來連貓都同意了。”李偉笑了笑，從風衣里掏出個U盤，“這是我們能調動的所有資源，包括圖書館的結構圖和守衛人員名單。另外，異常現象調查小組的組長想親自見您，就在圖書館附近的茶館，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給您。”
陳飛接過U盤，感覺沉甸甸的，像是握住了整個地球的命運。手機的電量回升到了30%，零的文字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倒計時47小時59分！卡戎樞紐的保守派已經察覺到探測器的存在，他們給我發了最後通牒——如果72小時內地球暴露坐標，就強制關閉星橋，哪怕這會加速他們的滅亡。】
張老的臉色瞬間白了︰“他們瘋了？關閉星橋，地球也會被虛空侵蝕徹底吞噬！”
“因為他們覺得人類‘不配’擁有星橋技術。”陳飛的聲音有點冷，他突然想起零之前說的，卡戎樞紐曾毀滅過一個六級文明，“他們害怕我們重蹈覆轍。”
陽台上的隻果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葉片“嘩啦啦”作響，那顆青隻果的綠光變得極不穩定，像是在預警什麼。虎斑貓對著窗外齜牙，喉嚨里的低吼越來越響。
李偉走到窗邊，臉色凝重地指著遠處的天空︰“那是什麼？”
所有人都湊了過去。只見市中心的方向，天空出現了一道淡淡的漣漪，像水面被投入石子，漣漪中心隱約有個黑色的小點在移動——那正是探測器的方向。
【它提前加速了！】零的文字帶著警報聲，【而且……它在向圖書館的方向移動！】
張老的筆記本“啪”地掉在地上，他指著那道漣漪，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趙剛撿起筆記本，發現剛才翻開的那頁上，市圖書館的位置不知何時多了個紅色的叉，像是被誰用指甲劃上去的。
陳飛握緊了手機，掌心的疤痕不再疼痛，反而傳來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向全身。他突然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像普通上班族那樣逃避了。
“去圖書館。”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在它找到能量節點前，我們必須啟動第一個偽裝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