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覺得自己像個被扔進植物園的病人——病房里的綠植多到能開個小型盆栽展。王大媽送的綠蘿纏在輸液架上，葉片上還沾著可疑的木屑（八成是 面杖蹭的）；趙剛從路邊薅的狗尾巴草插在礦泉水瓶里，用紅繩捆成一束，標簽上寫著“祝飛哥早日出院揍壞人”；最離譜的是虎斑貓，這貨不知從哪兒叼來根枯樹枝，就擺在床頭櫃正中央，枝椏歪歪扭扭，活像個迷你版的黑風礦模型，旁邊還散落著半條小魚干，像是給樹枝的“祭品”。
“我說你們能不能正常點？”陳飛試圖坐起來，後背的傷口立刻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齜牙咧嘴。護士剛換的紗布已經滲出了點血，上面還印著個模糊的貓爪印——不用問，肯定是虎斑貓昨晚踩的。
“這叫‘生態療法’！”趙剛正用手機給狗尾巴草拍照，聞言頭也不抬，“我爺爺筆記里說，親近植物能促進維度能量循環……哎飛哥你看，這草好像長高了點？”
陳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束狗尾巴草的穗子確實比早上長了半厘米，綠油油的，像是打了激素。他心里咯 一下，突然想起零之前的提示，趕緊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屏幕剛亮起，零的文字就像排隊打卡似的跳出來︰
【檢測到高濃度生命能量殘留！您的血液與地脈圖譜融合後，產生了“生命種子”效應——簡單說，您現在就是個移動的植物生長器！】
“移動的……啥？”陳飛懷疑自己傷口發炎燒糊涂了，“我不是病人嗎？怎麼成化肥了？”
【嚴肅點！這是史前文明“播種者”的核心能力！】零的文字突然變得正經，【黑風礦的地脈能量雖然穩定了，但周圍二十公里的植被全被虛空侵蝕污染了，地表裸露會導致維度裂縫再次擴張！必須用“植物加速生長公式”的升級版，在72小時內種出一片“維度隔離林”！】
手機屏幕突然彈出一張全息地圖，黑風礦周圍被標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邊緣還有無數個閃爍的紅點，像群伺機而動的螞蟻。零的文字在地圖上標注︰【這些紅點是正在形成的微型裂縫！每擴大一毫米，就會多一只虛空侵蝕者鑽進來！】
“可我現在是個傷員啊！”陳飛舉著打著石膏的左手（昨天掙扎時被鋼管砸的），“總不能讓我拖著傷背去種地吧？”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砰”地推開，王大媽拎著個巨大的布袋子走進來，身後跟著三個拎著鐵鍬、鋤頭的廣場舞隊大爺。大媽把袋子往地上一倒，嘩啦啦滾出一堆花籽、樹苗，還有幾包寫著“快速生根粉”的東西。
“小飛啊，听說你要去黑風礦搞綠化？”王大媽拍著陳飛的肩膀，差點把他拍回床上，“大媽們給你湊了點‘種子基金’，都是咱小區里最好活的品種！”她拿起一包牽牛花籽，“這個好，爬得快，能把礦場的鐵絲網都蓋住！”
陳飛看著那包印著“喇叭花”字樣的種子，突然覺得零的計劃可能比想象中更“接地氣”。
當天下午，陳飛就被“強行出院”了。趙剛找了輛破舊的電動三輪車，車斗里塞滿了樹苗、花籽和王大媽塞的鐵鍬，虎斑貓蹲在車把上，時不時用爪子扒拉一下車鈴，叮鈴叮鈴響個不停。陳飛裹著紗布坐在後面，感覺自己像個被押去勞改的犯人。
“零，這公式到底怎麼用？”陳飛看著手機屏幕上滾動的代碼，感覺比大學時的高數題還難。那些公式里夾雜著不少奇怪的符號，有的像發芽的種子，有的像纏繞的藤蔓，最復雜的那個居然是朵花的圖案。
【很簡單！用您的血液混合種子，再輸入公式指令，植物就會以幾何速度生長！】零的文字跳了跳，【但要注意配比——血液多了會催生“變異植物”，少了則效果不足。上次公園古樹就是完美案例！】
“變異植物？”陳飛想起那棵能噴出藍光的古樹，還有虎斑貓突然變大的樣子，“會像熊貓鼠那樣成精嗎？”
【理論上……有可能。】零的文字罕見地遲疑了，【但控制好劑量就行！比如這個“快速覆蓋型”公式，適合種藤蔓類植物，三天就能長成牆！】
三輪車剛開到黑風礦門口，陳飛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礦區周圍的土地像被烤過一樣，呈現出龜裂的褐色，風一吹就揚起黑色的粉塵，連陽光都被染成了灰黃色。遠處的引流井井口還在冒著淡淡的紫煙，地上的裂縫里偶爾閃過一絲紅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底下窺視。
“這地方比月球還荒涼。”趙剛捏著鼻子下車，剛走兩步就被地上的石子絆倒，手里的花籽撒了一地。神奇的是，那些種子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居然“啪”地裂開，冒出了白色的根須。
“快看！”趙剛指著地上的種子，“它們自己發芽了！”
陳飛趕緊掏出手機，零的文字已經開始警報︰【是您的能量殘留！這些種子在快速吸收，但沒有公式引導，會無序生長成“吞噬藤”——會吃金屬的那種！】
話音剛落，那些剛發芽的藤蔓突然瘋狂扭動，根須像鋼針似的扎進地里，轉眼間就長到半米長，卷住了旁邊一根廢棄的鋼筋，“ 嚓”一聲就把鋼筋勒成了兩段！
“我去！這玩意兒比虎斑貓還凶！”趙剛嚇得跳上三輪車，“飛哥快想想辦法！”
陳飛急中生智，咬破右手食指（左手打石膏了），往手機屏幕上一抹。血液接觸屏幕的瞬間，那些滾動的公式突然亮起綠光，他趕緊對著藤蔓念出零教的啟動指令︰“萬物生長，秩序為綱——收！”
藤蔓的瘋狂生長突然停滯了，葉片上的黑色紋路漸漸褪去，變得翠綠欲滴，卷著鋼筋的藤蔓也慢慢松開，溫順地趴在地上，像條認錯的蛇。零的文字松了口氣︰【還好及時！差點造出個金屬粉碎機！】
虎斑貓突然從車把上跳下來，用爪子扒拉著那堆樹苗，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陳飛一看，那是幾棵隻果樹苗，還是趙剛從小區果園里挖的，根系上還沾著濕土。
“你想種這個？”陳飛拿起一棵樹苗，發現根部有個小小的傷口，像是被蟲子咬的。他剛要把手指按上去，就被趙剛攔住了。
“等等！”趙剛從兜里掏出個小本本，翻到某一頁，“我爺爺筆記里記過，隻果樹是‘維度敏感型’植物，用加速公式可能會長出……帶維度裂縫的果子！”
“帶裂縫的果子？”陳飛沒明白。
【就是吃了能短暫穿越維度的隻果！】零的文字突然興奮起來，【卡戎樞紐的古籍里記載過！這種“維度隻果”能用來定位虛空侵蝕者的巢穴！】
“還有這種好事？”陳飛眼楮一亮，立刻按照零的指示，往樹苗根部的傷口上滴了三滴血，然後在手機上輸入“定向變異公式”。樹苗接觸到血液的瞬間，突然發出一陣“嗡嗡”的輕響，樹干上浮現出淡綠色的紋路，像血管一樣流動，枝頭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花苞！
“這也太快了吧？”趙剛看得目瞪口呆，“我家那棵隻果樹要三年才結果！”
花苞“啪”地綻開，花瓣是透明的，像蟬翼一樣，花蕊里結出個指甲蓋大的小隻果，青綠色的，表面還帶著螺旋狀的紋路。零的文字在旁邊標注︰【48小時後成熟！到時候就能定位所有隱藏的虛空侵蝕者！】
就在這時，礦區深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隆”聲，地面劇烈震顫，像是有什麼重型機械在啟動。虎斑貓突然炸毛，對著礦洞的方向發出低沉的警告聲，體型“噌”地漲到半人高，金紋閃爍，顯然是感知到了危險。
“怎麼回事？”陳飛扶著三輪車站穩，手機屏幕突然彈出零的緊急提示︰【檢測到黑曜石的“維度鑽探機”重啟信號！他們在礦洞最深處藏了備用設備，正在鑽向地脈的“主管道”！】
趙剛突然指著礦洞口，臉色發白︰“飛哥你看！那是什麼？”
只見礦洞深處涌出一股黑色的濃霧，霧氣中隱約有無數細長的影子在扭動，像被風吹動的頭發，正朝著他們種植的藤蔓和樹苗蔓延過來。那些剛長出來的藤蔓接觸到黑霧，瞬間就枯萎發黑，連帶著地面都裂開了細小的縫隙。
“是虛空侵蝕的‘污染霧’！”零的文字帶著驚恐，【他們想毀掉所有植物，讓維度裂縫徹底失控！快啟動“淨化型”公式！需要您的血液混合虎斑貓的金紋能量！】
虎斑貓似乎听懂了，它猛地躍起，用爪子在陳飛的傷口上輕輕一劃，沾了點血，然後對著黑霧噴出一團金色的火焰。奇妙的是，血液在火焰中化作無數紅色的光點，像螢火蟲似的飛向黑霧。
陳飛趁機在手機上輸入“淨化公式”，屏幕上立刻炸開一朵巨大的全息花，花瓣層層展開，露出里面的種子圖案。隨著他一聲“生”，那些紅色光點突然爆開，化作漫天紅色的花粉，落在黑霧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熱油遇到了冷水。
黑霧開始劇烈翻滾，那些細長的影子發出刺耳的尖叫，在花粉的作用下漸漸消散。藤蔓重新挺直了腰桿，隻果樹苗的花苞又多開了兩朵，連地上的裂縫都開始愈合，冒出了嫩綠色的草芽。
“有效！”陳飛剛松了口氣，就听見礦洞里傳來金絲眼鏡男的怒吼︰“一群廢物！連幾棵破草都搞不定？啟動‘腐蝕彈’！”
話音剛落，一枚黑色的炮彈從礦洞里飛出來，拖著長長的黑煙，直奔隻果樹苗而去。虎斑貓怒吼一聲，縱身撲過去，用身體擋住炮彈——“砰”的一聲巨響，炮彈炸開了，卻沒產生預想中的爆炸，而是噴出一團紫色的黏液，像膠水似的把虎斑貓裹了起來。
“喵！”虎斑貓被困在黏液里，不斷掙扎，身上的金紋漸漸暗淡下去。
“混蛋！”陳飛目眥欲裂，突然想起王大媽塞給他的那包“快速生根粉”，上面印著“強力型”三個字。他抓起種子和手機，對著黏液里的虎斑貓大喊︰“零！用‘纏繞公式’！”
【可是這樣會傷到虎斑貓的！】
“相信它！”
陳飛將種子撒向黏液，同時輸入公式。那些種子接觸到黏液，瞬間就長出了粗壯的綠色藤蔓，像無數只手緊緊抓住黏液，然後以驚人的速度往里面生長。虎斑貓在黏液里發出一聲咆哮，金紋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配合藤蔓的力量，硬生生把黏液撕裂了個口子！
“就是現在！”陳飛沖過去，一把將虎斑貓抱了出來。小家伙渾身濕漉漉的，毛發都粘在了一起，卻還不忘對著礦洞的方向齜牙咧嘴，喉嚨里發出憤怒的低吼。
礦洞里傳來金絲眼鏡男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撤退了。陳飛看著重新煥發生機的植物，還有懷里虎斑貓濕漉漉的臉，突然覺得這“移動化肥”當得還挺值。
手機屏幕上，零的文字帶著欣慰︰【污染霧清除！植物存活率80%！但黑曜石肯定還會回來……隻果還有40小時成熟，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趙剛突然指著隻果樹苗，驚喜地喊︰“飛哥快看！果子長到乒乓球大了！”
陳飛抬頭看去，那青綠色的隻果確實長大了不少，表面的螺旋紋路更加清晰，隱隱能看到里面有個黑色的小點，像是某種生物的影子。
零的文字在旁邊標注︰【已經能模糊定位了……里面的影子，好像是黑風礦深處的虛空侵蝕者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