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星河帶著三清一路不敢有絲毫耽擱，通過落霞仙域的超大型跨域傳送陣，瞬息間便抵達了帝都外圍。
巍峨浩瀚的帝都氣象撲面而來，讓即便是來過帝都幾次的甦星河也依舊感到心神震撼，更別提初次踏足此地的三清，三人皆是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傳送陣外，早已有一位身著內侍服飾的小太監靜候。
甦星河一見，便連忙快步上前，躬身抱拳︰“有勞公公久候，甦星河慚愧。”
三清也趕緊跟著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那小太監面容和善，笑了笑，並未擺架子︰“不必多禮，咱家也是剛接到吩咐不久。”
“幾位請隨咱家來吧，陛下已在宮中等候。” 說罷，便轉身在前引路。
一行人進入皇宮範圍後，便依禮制改為步行。
甦星河昂首挺胸，努力讓自己的步伐顯得沉穩，心中卻是心潮澎湃，既有面見天顏的激動，也有一絲深怕言行失儀的惶恐。
三清更是小心翼翼，目不斜視，生怕多看一眼都會觸犯天威。
皇宮並不像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龐大無邊，反而顯得古樸而內斂，但每一磚一瓦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道韻與威嚴，令人心生敬畏。
小太監引著他們穿過重重宮闕，最終來到一處清雅的御花園外。
小太監在月洞門前微微側身，讓開道路，低聲道︰“陛下就在園中，幾位請自行覲見。”
甦星河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這才邁步踏入園中。
園內景致清幽，小橋流水，奇花異草，並無過多奢華裝飾。
他的目光瞬間便被池塘邊一個負手而立的背影吸引。
那背影身著尋常的玄色常服，並無華麗裝扮，只是隨意地站在那里，偶爾向池中撒下一把魚食，引得幾尾紅鯉爭相嬉戲。
但就是這樣一道平淡無奇的背影，卻讓甦星河的心髒驟然停止了跳動！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上前一步，便要行那三拜九叩的大禮。
“草民甦星河，叩見……”
然而，他膝蓋還未彎下，一股溫和力量便悄然托住了他，讓他無法跪拜下去。
這時，那背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平和帶笑的臉龐。
秦絕看著甦星河，眼中帶著一絲仿佛見到老友般的溫和笑意，開口道︰“甦道友，一別多年，別來無恙？可還認得朕？”
一聲甦道友，在甦星河腦海中炸響，嚇得他魂飛魄散。
甦星河臉色瞬間煞白，連忙深深躬身，聲音都帶著顫抖︰“陛…陛下折煞草民了！草民萬死不敢當道友之稱！昔日草民有眼無珠，不知天顏，冒犯之處，懇請陛下治罪！”
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很久以前的畫面。
那時陛下罕見地舉行了一次大朝會，天下震動。
他當時入帝都觀禮，在帝都一處清雅的湖心亭中，偶遇了一位氣度不凡，談吐風趣的秦大哥，兩人相談甚歡，甚至還一起品茗論道。
他當時還向那位秦大哥吐露心聲，說自己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親眼見一見陛下天顏…
秦絕見他嚇得夠嗆，不由得失笑搖頭，身上沒有絲毫帝王的架子，反而像一位寬厚的長兄，語氣帶著些許調侃︰“何必如此拘禮？當日湖心亭一敘，朕亦覺有趣。”
“說起來，朕還記得你當時說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能面見朕一面，如今願望達成，是何感覺？”
甦星河聞言，思緒瞬間被拉回到那個午後，湖心亭的微風，清茶的余香，以及那份毫無隔閡的交談仿佛歷歷在目。
一時間，萬千情緒涌上心頭。
有得見天顏，夢想成真的激動，有回憶起當日有眼不識泰山的窘迫。
更有對陛下竟還記得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甚至以舊時稱呼相待的感動。
這復雜的情緒最終沖垮了他的緊張，讓他眼眶微熱，聲音哽咽回道︰
“回陛下…草民…草民此刻…死而無憾矣！”
這句話，沒有半分虛假，是他此刻最真實的心聲。
秦絕聞言，眼中笑意更濃，對他招了招手︰“過來些，陪朕看看這池中之魚。”
甦星河不敢怠慢，連忙收斂心緒，小心上前幾步，在距離秦絕三步之外站定，恭敬地望向那方池塘。
池塘看似普通，幾尾紅鯉悠閑游弋。
但看著看著，甦星河忽然輕咦一聲，他竟從這方小小的池塘中，感受到了一絲讓他感到異常熟悉的磅礡氣息…
那感覺，竟與他見的敘事之海有幾分神似？
他心中巨震，忍不住低聲試探著問道︰“陛下，這池塘…莫非是…？”
秦絕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池塘一眼，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而問道︰“星河，朕近來听聞，外界有些議論，說朕這帝國，外表繁華鼎盛，內里卻等級森嚴，次民晉升艱難，謂之外盛內寂。”
“你乃次民晉升而至公民，一路走來，感觸應是最深。”
“對此，你如何看？”
甦星河聞言一愣，他完全沒想到陛下會突然問他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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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對陛下的忠誠是刻在骨子里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斬釘截鐵回道︰“回陛下，此乃一派胡言！迂腐之見！”
他語氣激動起來︰“天底下何來絕對的公平？何處又是真正的理想之國？”
“草民出身次民，深知底層晉升之難，但帝國已為所有子民開闢了最為公正的上升之途！”
“貢獻體系分明，有功必賞，有能者上！”
“相較于微臣所知的其他任何勢力，帝國對子民的庇護，給予的機會，已是仁慈寬厚到了極致！”
“次民生活淒苦？更是無稽之談！帝國疆域之內，縱然是次民，亦能安居樂業，享有修行之機，生命無憂，溫飽無慮，更有帝國律法為其張目。”
“此等生活，放在草民出身的那方小界已是凡人帝王都不敢奢求的仙境！”
甦星河越說越是激動，臉上泛起紅光︰“陛下創此盛世，予我等通天之路，此乃曠古未有之聖德！”
“那些妄議之輩，不過是坐井觀天，或心懷叵測罷了。”
“在草民心中，帝國便是最接近理想的存在。”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話里話外滿是不加掩飾的狂熱的信仰。
這並非阿諛奉承，而是他一路從底層走來，最真實，最深刻的體會。
秦絕靜靜听著，臉上依舊帶著那抹溫和笑意，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欣慰。
他並未對甦星河的話做出評價，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甦星河渾身一顫，激動的渾身顫抖起來。
“你能如此想，很好。” 秦絕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方看似平凡，卻內蘊乾坤的池塘，語氣平和，“帝國之路，道長且阻，需上下同心，方能行穩致遠。”
甦星河連忙躬身︰“微臣謹記陛下教誨！定當為帝國，為陛下，效死力！”
御花園中，氣氛祥和。
兩人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相見，想談甚歡。
一旁的三清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面見天顏，而且眼前所見與傳聞當中那個陛下貌似完全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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