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陶桉今天準備的是火鍋。
歡喜還沒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火鍋鍋底香味。
開門進去後,滿屋子都是味道。
歡喜第一反應是吃完這頓火鍋這屋子得好幾天才能徹底散干淨味道吧。
“歡喜,你回來了,我們今天吃火鍋,我自己煮的鍋底。”
“嗯,老遠就聞到味了,很香。”
歡喜洗好手出來,看見餐桌上擺滿了豐富的食材,好久沒吃火鍋的她也確實有些意動了。
陶桉為她拿來了他調制的蘸料碗,非常自信的道,“獨家秘制,歡喜,你試試就知道了。”
歡喜吃過後,確實驚艷到了,不由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陶桉得意的笑了,一個勁的給歡喜燙食材。
在吃這塊,他的確是專業的。
他燙煮出來的食物都是恰到好處的鮮香美味。
在冬天,涮上一鍋,是非常應景的事。
歡喜想起自己辛苦帶著馮封和余欽種下的菜,也不知道長的怎麼樣了?
本來她是計劃過年的時候帶黨歲凌姨他們再回去過年,然後大家一起吃火鍋的。
果然計劃往往是趕不上變化的。
現在離過年時間也不到兩個月了,歡喜總感覺今年的年不會好過。
想著昨天溫元煜跑過去對她大放厥詞求她放過他們的話。
不由的感到好笑。
只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或許,每個人其實不是只能看到自己主觀上的一面,而是只能接受自己主觀認知的那一面。
陶桉看著認真吃的歡喜,看的目不轉楮。
歡喜抬頭,下意識抽了張紙擦了擦臉,“我臉上沾到醬汁了?”
陶桉搖頭,“沒有。”
“那你不吃盯著我看?”
“我覺得看你,比吃更讓我開心。”
歡喜無語,“這是因為你不餓,要是讓你餓上個三四天,你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才不會,別說三四天,就是七八天,餓的快要死了,我也還是這樣認為。”陶桉非常認真的說著。
歡喜嘴角抽搐,“趕緊吃你的,不要學這些油腔滑調的話。”
“歡喜,我說的可是我的肺腑之言,怎麼會是油腔滑調呢?歡喜,你不要不相……”
歡喜極力忍住惡寒,直接從自己碗里夾個牛肉丸塞他嘴里。
陶桉大力咬著嘴里的牛肉丸,哼哼唧唧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歡喜直接無視他,反正她已經吃飽了。
他愛吃不吃。
見她起身去了客廳開了電視看起了新聞。
陶桉這才加快了吃的節奏。
等到他收拾好出來,新聞聯播也剛好結束了。
歡喜拿著手機正在和林萌發微信。
這段時間,林萌幾乎每天都會和她聯系,東扯西扯聊些家常。
絕口不提關于她的感情動向八卦了。
而且話里話外,中心思想都只有一個︰玩玩可以,不要較真,她現在有錢有勢,可不興動真感情。
今天,又給她轉了一個帖子。
關于女人戀愛腦的後果。
歡喜都看樂了。
直接給她發去了好幾個大拇指。
她為什麼和林萌走的近?不只是她主動黏著她來,而是林萌的認知她其實很欣賞。
可以說人間清醒。
不只是林萌,歡喜發現自己身邊人生的女性,其實都挺清醒的。
……
歡喜讓陶桉收拾干淨床,絲毫不留戀的起身去了浴室。
等到她重新洗頭洗澡換了睡衣出來,夜也深了。
“歡喜。”
她剛躺上床,已經早她一步洗漱好的陶桉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
“睡覺。”
歡喜聲音里帶著一絲警告,直接翻了個身,自顧自的閉上眼楮。
睡意襲來,歡喜想著明天要回趟小院……
陶桉知道歡喜睡著了,可他還是忍不住輕輕喚著歡喜的名字。
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藥擰開瓶,吸入式的助眠藥,不會對身體有任何損傷,只是會讓歡喜睡的很沉很沉。
待藥效開始生效後,他給歡喜換了衣服後直接裹上保暖的絨毯。
一把將人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精心布置的房子。
如果有幸,或許有生之年他還會回來。
但也有可能,此去他就再也回不到這里了。
陶桉直接將歡喜放在了副駕駛上,將她固定好。
這才開著車子一路暢行無阻的直奔目的地。
如果歡喜醒著,她一定認得出來這條路,因為這條路去往的是每次馮封帶她走的機場。
……
歡喜醒來時,映入眼簾的陌生環境,讓她下意識的坐了起來。
“歡喜,你醒了?”
陶桉看著歡喜笑的非常燦爛。
歡喜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回到房間里,打量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問道,“這里是哪兒?”
“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偏僻村子。這里氣候宜人,土地肥沃。歡喜,我們以後就在這里生活吧,只有我和你。”
陶桉在床邊坐下,整個人都趴伏在歡喜腿上,
“你喜歡種菜,我們種很多菜。你喜歡花,我給你種滿院子的花。你喜歡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我還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書,如果你無聊了,我們就去趕集,我們以後就在這里過著簡單平靜的生活好不好?”
歡喜沉默的看著陶桉,沒說話。
陶桉抬起頭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樣子,“沒關系,就算你同意我也不會放你走。這里沒有網絡,沒有手機,就連電話都沒有,整個村子都是原生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把我弄這里來,是經過了賀知衡同意是嗎?”
陶桉點點頭,“他答應了的。”
歡喜氣笑了,“你相信了?”
“我當然不相信,我知道他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肯定是想著先和我結盟,讓我把你先弄出來。然後馮封肯定不會放過我,一定會找過來。我倆對決,最好是兩敗俱傷,他不戰而勝了。”
陶桉一臉鄙視,“賀知衡正面硬剛我,他是不行的。無論是背後的實力還是武力值,我都能捶死他。所以他才陰險的用這招,哼,他以為就他一個人有腦子?我直接來個將計就計,只要我弄死馮封,我再弄死他輕而易舉。”
所以,誰都不是傻子,可誰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吧?
歡喜發現,人氣到極致的時候,是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
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賀知衡不是東西,陶桉也驕傲自負,都是見了棺材也不會流淚的 種。
都信奉豪賭,賭的還是自己的命。
他憑什麼認為,不,是他和賀知衡,他們憑什麼認為只要他們誰贏了,就能得到她,霸佔她?
她在他們心里,從來就不是有思想、不需要值得尊重、也根本沒有選擇權的人是嗎?
她就是個奇珍異寶類的玩物?
歡喜深深的看了陶桉一眼,“你是什麼時候有這個念頭的?”
“在青山村的時候,我親眼目睹你和余欽心意相通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如果不強求,我只能坐以待斃等著被你拋棄。”
歡喜冷笑,“所以謀殺余欽,你也出了力?”
“那倒沒有,只不過賀知衡同意我帶走你,我幫他壓下余家對他的報復。”
對于歡喜,陶桉絲毫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歡喜閉了閉眼楮,再睜開時,她還是說了,“陶桉,我們之間沒有直接的深仇大恨。”
頓了頓,她極力壓制情緒,沉聲相勸,“用你的話說,你年紀最小,我比你大。所以我允許你反悔一次,只要你懸崖勒馬,我既往不咎。”
陶桉看著歡喜,前所未有的認真,“那你可以選我嗎?只選我。我能保證他們都不會糾纏你。你如果要賀知衡死,我也能做到的。”
歡喜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你是在威脅我?”
陶桉眼淚流了下來,他一把抓住歡喜的手緊緊摁在自己的胸口上,“歡喜,我沒有騙你,我試過,我真的努力過。我努力適應這樣的日子,可是我的心好難過好難過,難過的都快要死掉了。一個月明明有三十天,可是你只吝嗇的給我兩三天,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苦苦等待你的日子,我這樣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歡喜怔住了。
“我不是馮封,我也做不了余欽,歡喜,我做不了,這樣活著比死還難受我,我知道我惹你生氣了,可是你不要不要我,要不你殺了我吧,”
陶桉哭喊著,聲聲泣血,眼神里有著悲痛欲絕,也有著孤注一擲。
這條路,歡喜知道,他走定了。
贏了,他會纏著她,纏的她無奈妥協,反正在她心里,是誰都無所謂。
或者,纏的她受不了他動手弄死他,幫他解脫。
他們都了解透了她的性情。
這一刻,歡喜只覺悲哀和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她知道,事已至此,哪怕是她願意收手,她也化解不了她以身飼餌養成的蠱結。
這個死結,是她。
而她也永遠都不會專屬于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