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年入冬後的第一次場雪下了一個晚上,就給京城換了顏色。
一早,歡喜還在床上,就接到了余欽給她發來的照片。
她打開一看,頓時笑了。
余欽給他發的是小團子跑到他床上取暖的照片。
京城下雪,雙蓮鎮昨夜也降溫了。
一夜都在刮嘯著呼呼的北方,可以說是驟然降溫。
和北方有供暖不同,雙蓮鎮過冬是沒有暖氣的,靠各式各樣的電暖爐、電暖扇供暖。
唯獨空調制暖,絕大多數人都不喜歡用。
問為什麼不開空調制暖?
絕大多數東江人的答案都會大致相同︰不習慣那種滿屋子都裝滿了呼吸不順暢的暖味。
是的,暖的味道。
余欽和歡喜昨晚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他覺得奇怪,歡喜卻非常能感同身受。
她在村里的時候,也喜歡天然的氣候。
特別是冬天,裹著厚實又軟綿的被子,感受著冬天特有的滋味,享受著身體與溫暖棉被的痴纏絕戀……在歡喜看來,這絕對比待在開著空調暖氣的室內來的有意思多了。
她外婆也是。
林外公對此不僅欣然接受,甚至每年還沒到冬天就盼著冬天關掉暖氣。
每每到了冬天,他都樂此不疲,因為只有冬天,外婆才會讓他痴纏黏乎著。
以前歡喜不懂。
現在歡喜十分懂。
她外婆喜歡用男人這個天然的暖爐過冬,而不僅僅是她以為的棉被。
昨夜睡前余欽擔心小團子凍著了,把它的狗窩給提溜進了房間。
然而,今天他一睜開眼,小團子鑽進了他的被窩里睡的正香。
他好氣又好笑,戳都戳不醒。
他養這小東西養了兩個月,也確實養出感情來了。
小動物其實都挺聰明也挺狡猾的,只要它確定自己被寵愛,就會恃寵而驕。
余欽洗漱回房穿衣服,越想越覺得這幕該分享,于是他拿起手機給歡喜拍了張照片過去,讓她看看小團子有多囂張。
他照片剛發過去,歡喜就給他打來了視頻電話。
余欽看著手機屏幕里裹著薄被像一只蠶寶寶正在床上倒騰的歡喜,眼神柔的啊,都快溢出眼眶了,像哄小寶寶一樣的口吻,“歡喜是不是不想起床呀?”
他知道歡喜的睡眠時間要比大多數人時長,而且睡的沉。
今天周一,對她來說是最艱難的起床時刻。
歡喜的聲音里還有著未完全睡醒的忪悻,不知不覺就也嬌憨了起來,“嗯,歡喜不想起,她說下雪天她想窩在床上,雖然室內溫度是恆溫,可外面下了雪,就是冬天的味道,她覺得冬天就得要懶懶的窩在床上才有儀式感。”
余欽寵溺的看著她,“那就不起床,就窩在床上,歡喜寶寶都是代理董事長了,自由自在不是應該的?”
歡喜聞言,從薄被里探出頭,歪頭一想,眼楮漸漸亮了。
對啊,她都是代理董事長了!
當初溫言政不也是遠程辦公,兩個星期才去一次中順大廈。
憑什麼她天天要兢兢業業的去上班?
“我決定听余鎮長的,不只是今天不去上班了,明天也不去了,改成一個星期一次,等會我就讓黨歲通知下去。”
余欽含笑直夸,“歡董真棒。”
歡喜傲嬌的昂起頭,“那就請余鎮長讓歡董看看霸佔了我枕頭的小團子睡的有多可愛。”
“好的,請歡董過目。”
余欽將手機鏡頭對準了窩在枕頭下面只露出鼻子嘴的小狗子。
歡喜雲逗弄起了小狗子,嘴里發出嘬嘬聲,“小團子,醒醒別睡了,媽媽都醒了。”
話音剛落,歡喜自己都愣了一下。
大飛的樣子閃現在她腦海里。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她其實沒有想起過大飛的存在。
她把它連同它的主人、它的爸爸一起埋葬在了墓園里。
徹底的將他們留在那里,也徹底的遺忘了。
他們在她的生命里,已經徹底翻篇了。
她讓自己過的非常好,從不缺人陪伴,也不缺人照顧。
可是偶爾還是會在她徹底放松下來後就猝不及防的記憶會閃現。
拿著手機屏幕外的余欽也著實愣住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小團子。
見微知著,听弦知音。
所以,孫照的那條狗,歡喜是媽媽?
最重要的是,歡喜曾經接受了這個設定!
小團子睜開了眼楮,看見屏幕里怔愣著的歡喜,嘴里發出了嗚嗚汪汪的聲音,非常可愛。
歡喜回過神來,看著小團子的眼神有些遠,但隨即她微微笑了。
挺好的,這樣也好。
“你爸爸要去上班了哦,你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媽媽過些日子就回去陪你。”
歡喜說完這句話,就掛了視頻。
徒留下余欽拿著手機呆若木雞。
汪汪!
小團子還小,發出的叫聲沒有成年狗狗的洪亮,可這聲音落在余欽耳里,這一刻是真的宛如仙樂。
他將手機輕輕放下,將小團子抱了起來。
“听到你媽媽說的話了沒?我是你爸爸。”
余欽覺得自己腳都是飄著的。
他抱著小團子來到衣櫃前找自己的冬服。
他打開了專門裝著冬衣,來到這里後都沒開過的行李箱。
小團子從他懷里跳出去,踩在了行李箱內。
余欽拿起一件羊絨毛衣套上,又穿好夾克外套。
汪汪!
小團子在叫。
余欽看過去,目光落在了小團子爪子從行李箱內側刨拉出來的木盒上。
余欽都差點忘了這個東西了。
是甘覺寺的老住持送給他的那串佛珠,為了保管好這串佛珠,他還特意找了個木盒裝置它。
當時收拾行李的時候,看見它,隨手就將它放進了箱子里。
余欽打開了盒子。
佛珠靜靜躺置在木盒里,散發著幽幽沉香。
這串佛珠對于佛教佛徒們來說,著實價值不菲。
也不知道老住持為什麼會送給他?難不成是他那一跪?
可是當時老住持又不知道他的身份?
還是說他和佛有緣?
余欽下意識的拿起佛珠把玩著。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余欽一驚,下意識的隨手就將手里把玩著的佛珠放進了褲兜里。
電話是小柯打來的。
“鎮長,物流園剛剛發生了惡意械斗……”
余欽神色一沉,第一時間下達了指示,然後疾速道,“按我剛才說的下達命令,我馬上過來。”
他將小團子抱起,“團子,今天天冷,爸爸要去上班。你還是去葉奶奶家里待著,葉奶奶會給你沖奶粉喝。等下午爸爸上班回來就去接你回家,晚上我們再和媽媽打視頻。”
余欽匆匆趕去物流園。
就在快到抵達物流園的時候,他都看見了無數閃爍著的警車,突然轉彎的地方,一輛大貨車失控朝他的車而來。
大貨車以滅頂之勢沖過來的時候。
根本避讓不了的余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車子的擋風玻璃飛濺,他感覺自己飛上了雲端。
剎那間,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在意識墜入黑暗前。
余欽只有一個念頭,真是不甘心啊,明明他都觸摸到了歡喜的衣角,可如果他命該如此,他還是不希望歡喜為他自責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