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清早。
余欽家門口就迎來了位門神。
馮封一身黑色西裝,搶了司機兼職保鏢小涂的活。
小涂被迫成為了他的下屬。
他求救的目光看著黨歲。
黨歲根本不和小涂視線接觸,她可不敢觸霉頭為小涂說話得罪瘋霸王龍。
他是真的會揍人的。
余欽送歡喜出門上班,看見的就是門神一樣站崗的馮封。
他內心無力吐槽,只能是選擇性的無視他,當他不存在。
馮封今天新上崗第一天,渾身都是勁,心里的沖勁和興奮勁讓他期待了整個周末。
這會看見歡喜,真就恨不得給她表演幾套軍體拳什麼的,讓她感受到他這個保鏢帶來給她的安全感。
但是他偏偏還不能這樣干。
因為歡喜說了,他如果不能認真嚴肅對待這份工作,她就會取消他貼身保鏢的資格。
這句話簡直是馮封的死穴。
所以,他強忍著激動的內心,神色嚴肅的強行從余欽手里搶過歡喜的包,塞到黨歲手里。
又非常自然的用肩膀擠開余欽。
盡職扮演著保鏢的角色。
虛扶著歡喜,一手抬高在她頭頂,一副公事公辦特認真的語氣,
“歡總,上班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去上班了。”
被撞到一旁的余欽嘴角無語抽搐。
再正兒八經的事沾惹上這個瘋子,不僅畫風歪了,就連感覺都變味了。
歡喜看了馮封一眼。
倒不是因為他今天格外嚴肅認真。
而是她很想問他穿這樣會不會受不了?
畢竟這人寒冬刺骨的大冬天都沒穿過這麼多衣服。
現在這酷暑炎熱的夏天,他正兒八經的竟然西裝革履。
然後熱的大清早的頭頂都冒煙?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算了,隨他吧。
歡喜坐上車,微笑朝余欽揮揮手。
余欽含笑回以揮手。
目送歡喜的車遠去,余欽這才敢讓自己的依依不舍傾瀉出來。
而此刻開著車的馮封就高興了。
小涂坐副駕,看馮封開車猛的讓他都心驚膽戰,這是開賽車的吧?
還有,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眼楮別盯後座歡總了?
不然,這摸方向盤的機會,他都知道,這位只有這一次了。
“馮封,如果你不能保持勻速,就靠邊停,讓小涂開車。”歡喜無語道。
馮封看了眼自己的車速,“我開的就是勻速啊。”
他都忍住了沒提速超車呢。
知道歡喜上周五陪陶桉去桂香山是想玩賽車,馮封表示自己非常不服氣。
論開車,小白臉能比的過他?
歡喜想玩賽車為什麼不找他?
歡喜也懶得和他說什麼司機要領、交通安全規則、痴漢般盯她的目光。
直接命令,“以後司機還是小涂,你當好你的保鏢職責就行了。”
馮封心里委屈,更覺得十分冤屈。
他開車明明開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被取消了呢?
可這會歡喜已經在後排閉目養神了,這是不容許辯駁的態度。
馮封不敢作聲,生怕自己的保鏢職責也被取消,那他的天就真塌了。
副駕讓給了小涂,今天陪歡喜坐後排的黨歲非常淡定平常。
反正自從上次春光里那一次之後,她自認為自己已經看過了最大的世面。
應該是再也沒有什麼場面能讓她吃驚到瞳孔地震的了。
她開始匯報今天的工作行程。
歡喜閉眼听著黨歲說出來的一個接一個的會議流程。
大腦飛速運轉著。
有些確實是需要她到場,但大部分都其實不需要她出面。
她讓賀知衡當總經理可不是讓他當擺設的。
“除了財務部的會議我會出席外,其余的全部轉給總經辦。
以後這些直接讓賀總處理。
如果賀總處理不了再上報給我。
易年直接和總經辦對接,”
“是。”
黨歲安排了下去,又道︰
“歡總,財務的會議是安排在十點,甦部長的秘書周五預約了今天上午十點和您通電話時間,您看先延遲哪邊?”
“會議時間不變,電話再約。”
“好的。”
歡喜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睜開了眼楮,問黨歲,
“年前雙蓮鎮鎮政府招商部那邊和易年協談下來的投資款是不是還沒落實?”
黨歲對這件事有印象,但她還是查了一下,“是那邊還在審查項目中。”
“要是近期那邊落實了項目,讓易年先卡一下,等過兩個月再談。”她準備把這筆業績給新官上任的余鎮長。
“是。”
黨歲很快就將訊息同步給了易年。
說起了雙蓮鎮的投資,黨歲想起了那筆走歡總私賬的投資,
“歡總,東江那邊,陳鳴上個月正式成立了一家金融公司。
規模不大,但人員配置都已經到位了。
已經試運營了一個月了。
成績非常不錯,已經能持平開銷了。”
歡喜揚了揚眼,動作還挺快的。
這才半年時間,陳鳴就搞定了他的爛攤子,還能迅速的組建起了自己的公司團隊,開始運營掛牌,速度確實可以。
難怪他當初敢說,只需要兩年就讓她看見回本。
黨歲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和歡總說一聲,“陳鳴那邊傳了財務報表過來,富運大廈給他的總租金打了八折。”
富運大廈歡喜當然知道,林家的產業。
這是林萌干的?
倒是沒听她提起呢。
看了眼時間,還早,這會估計林萌也在去上班途中。
歡喜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歡喜,怎麼了?”
手機那頭,林萌秒接電話,是難掩緊張急迫的聲音。
是生怕歡喜出什麼事了。
歡喜怔了一下,心里一軟,不由的感到抱歉,輕聲道,
“沒事,上班途中剛剛听到黨歲匯報,我才知道陳鳴租的是富運大廈,還給安排打了八折,想著要表達一下謝意才行。”
林萌沉默了。
歡喜頓了一下,“怎麼?”
“我只安排人想辦法挪了一層出來給他租,但是租金打八折,不是我安排的。
富運大廈早在我哥成年那年,就被爺爺送給我哥當成年禮物了。
它早就是我哥的私產了。
我根本沒這個權限。”
歡喜愣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感謝一下林雋哥,等以後我回去東江,再當面謝他。”
林萌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肯定是我安排人挪樓層給陳鳴,我哥才會知道。行,算他還有點良心,就這幾個錢也不值當你特地感謝一下。你打電話來是不是想要試探一下廖珍究竟有沒有露餡吧?”
歡喜心想,果然還是露餡了。
“如何露餡的?”
“這死丫頭,人都追來東江了,被我小姑撞見了。”
歡喜下意識的皺眉,“葉回?”
“原來你真和他們見過一面啊,我還以為葉回是說假的。
歡喜,你還別說,人男孩子長的倒是還行,葉氏集團我們也都知道,在我們東江也有分公司。
廖珍和葉氏小少爺談戀愛,真算起來,還是她高攀了。
畢竟我小姑姑父這夫妻倆好高騖遠出了名的。
你是不知道,我小姑有多高興。
高心的恨不得立馬就拉著他們倆把事給定下來。
我都懶得吐槽她,簡直失心瘋一樣。”
听林萌這話,歡喜就知道廖珍沒有說實話。
她笑了笑,倒也無所謂。
不過,葉回這麼快就追去了東江,這迅速的反應根本不是葉回能決定的……看來葉家介入了。
以歡喜對林小姑的了解,突然有些明白廖珍的心情了。
因為就算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父母,也不一定能達到她想要的預期。
“廖珍才多大?不好好讀書,跑去談戀愛,還談了個京城人。
這其實也無所謂,只是為什麼要讓家里人知道?我也是無語了,都不知道她腦子里想啥。”
林萌吐槽個不停,“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談戀愛這麼巧就被你撞見了?”
歡喜語焉不詳,“就湊巧遇見了。”
“那真是巧…”
手機那邊傳來有人和林萌說話的聲音,“啊,歡喜,我不和你說了,我到公司了,晚點我打給你。”
歡喜收起手機,沉默地看著車窗外,不確定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因果?
如果她沒有介入,廖珍的命運是不是會不同?
……
歡喜舍得放權,賀知衡又非常樂意上手。
短短時間內,他就幾乎掌控了中順的經營權。
為什麼說是幾乎呢?
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如同鬣狗一樣撕咬著不放,硬生生的成為了一把懸在賀知衡頭上的利劍的陶桉。
兩人在公司的競爭非常激烈,也很是精彩。
歡喜穩坐釣魚台,冷眼看著兩人你爭我奪的博弈,也形成了互相制衡的局面。
她知道這樣下去,久而久之,內斗趨勢就會逐漸擴散開來,自然而然內部開始分裂。
斗爭席卷開來後,整個中順的中高層都會慢慢加入……
歡喜合上手里的文件,背靠在寬厚椅背上轉過身,遠眺著落地窗外的藍天白雲。
這個時間點,余欽應該已經到了雙蓮鎮了。
辦公桌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歡喜笑轉過身,拿起手機。
是余欽打來的視頻電話。
歡喜接了。
余欽的臉沒有第一時間入鏡,可入目的熟悉場景讓歡喜都怔住了。
因為余欽給她看的是她的家。
歡喜咽喉有些發緊,“……你怎麼這個時間還過去了?”
“你給了我鑰匙,那我肯定第一時間回來看看的。”
余欽的臉終于出現在了鏡頭里,他學歡喜把她最喜歡躺的搖椅拖到了屋檐下,自己躺了上去,悠閑愜意地晃悠著。
看的歡喜都有些羨慕了,她突然有些想外婆的的搖椅了。
“去上班地方報到了嗎?”
“那必須的,你是沒看見那場景,只能說咱雙蓮鎮不缺人才,搞得儀式非常出彩。”
歡喜笑了,“那……葉定西看見你是什麼表情?”
“差不多見鬼的表情吧。”
歡喜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見歡喜眉開眼笑非常開心,余欽眼神柔和了下來,撐住了搖椅定格,低低喚她,“歡喜。”
“嗯。”
“今年回家過年好不好?”
歡喜下意識的抬眼,和手機里的余欽目光對視著。
“可是今年離過年還早的很,現在才七月初。”
余欽看著歡喜,柔聲道,“可我現在就開始盼著過年了。”
歡喜看著視頻里的余欽,腦中浮現出了余欽陪她過年時的快樂場景。
突然就覺得,有何不可呢?
“好,到時候我還帶凌姨他們回去和我們一起過年。”
親耳听到了歡喜給出的承諾,還听到了額外的我們,余欽笑的非常開心。
“那我可以時常來家里住嗎?”
“當然可以。”
“那…我可以直接住下來嗎?”
歡喜詫異,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听錯了,“你的意思是直接住這里?”
“嗯,可以嗎?歡喜。”
“……這樣會不會你不方便呢?”
“我方便的。”
歡喜沉默片刻後,無奈在心里嘆了口氣,“那隨你吧。”
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就隨他吧。
余欽這下才是真的滿足了。
在別人斗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已經佔據了歡喜的根。
他不再怕自己心里預設過無數次的最壞結果出現了。
歡喜不會拋棄這里。
他佔據了這里,會和歡喜的家融匯為一。
真有那一天,他就算不會贏,也不會輸個徹底。
掛斷歡喜的視頻,余欽打量著院子。
得到歡喜同意後的他,再看這里,心態已經不同。
從現在開始,這里是他和歡喜的家。
他的人生目標將扎根在東江。
從雙蓮鎮到寧城市里,再到省里……青山村這個家,是他和歡喜的。
無論是誰都搶不走,也別想搶。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歡喜回來,她都會看見家的溫暖,而不只是一座空無一人的院子。
他找到了一條留住歡喜在自己生命里的捷徑路。
……
謝景成從悅翠公寓回到四合院。
剛回到房間,發現周星窈坐在他的臥室沙發里。
顯然是在等他。
謝景成不動聲色的皺眉,他和周星窈大多數時間都是分房睡的。
成年男女,也不是什麼虛假婚姻。
只有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他才會留宿在主臥室,平常他都住這間房間。
有什麼事情,她會在手機上通知他。
上次因為提起歡喜的事,不歡而散後,中間兩人還過了一次夫妻生活。
他以為那件事情徹底翻篇過去了。
但今天看來,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在她這里,沒有翻篇,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你去哪里了?”
謝景成看著她,沒說話。
“我問你去了哪里?”
謝景成揉了揉眉心,非常無奈的問道,“你究竟想要我怎樣?”
周星窈眉眼沉了下來,不怒而威的重復又問了一遍,“我問你去哪里了?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是你的犯人嗎?我在你這里已經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
“那你告訴我,你今天沒課,你沒在家里,你去了哪里?”周星窈非常執著的盯著他,只問這一個問題。
謝景成知道她這樣執著,肯定是知道了,那他撒謊推脫的意義只會起反作用。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問?非要我嘴里說出來,好啊,我回答你,悅翠公寓,然後呢?接下來你要說什麼?”
周星窈冷冷的盯著他,“謝景成,你真讓我惡心。”
謝景成面沉如水,他極力壓下心里翻涌的情緒。
可周星窈並不準備放過他,
“謝景成,明明是你自己選的路,怎麼,走到一半發現自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後悔了?
念念不忘了?
惺惺作態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惡心?
你以為歡喜現在還記得你?
她現在身邊的男人數都數不過來,排一個星期都不重樣的。
她現在就是個靠用身體拿捏男人的婊子……”
啪!
隨著這記巴掌聲響起後,整個房間陷入了死寂。
謝景成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周星窈維持著自己被打至一旁的臉,久久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