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麼會突然因為他的冷淡拒絕就放棄了他?
歡喜和他在一起,要的從來就不多,有反饋的情緒,有回應的關懷,就足夠,她很容易滿足。
如果她真的是如他猜想的那樣,她是去了中順面試那天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聯系他依靠他?
就算是遭遇巨變,心情復雜,情緒不穩,但是她直接摒棄了他,這不正常!
謝景成思前想後,排除掉了他所能想得到的全部因素,最可能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歡喜知道了他和宋茵盈的事!
宋茵盈問他後悔嗎?
謝景成自己也無數次問自己後悔嗎?
他可以冷靜的回應宋茵盈,可是他無法欺騙自己。
他後悔。
後悔的不是那日在藍色酒吧地下室對歡喜的決絕拋棄。
後悔的不是輕易和宋茵盈發生糾纏,讓她有了發作他的主動權。
如果真相真如他猜測的那樣。
他前腳和宋茵盈有了關系,後腳歡喜就知道了。
也許是宋茵盈暗中告訴她的,也許是歡喜的敏銳力和直覺。
但從歡喜後續對他的態度上來看,他在歡喜那還有挽回和選擇的機會。
他後悔的是若是那日他能堅守男朋友的本份和耐心抽時間陪著歡喜去了中順面試。
歡喜在中順遭遇到身份巨變後,他就會是歡喜第一個依靠的人。
歡喜以身犯險為他去藍色酒吧就說明了一切!
直到那時或許歡喜還沒有放棄他。
可是他沒能把握住機會……謝景成低下頭苦笑。
時也,命也。
他和歡喜,注定有緣無分!
“來了。”
歡喜看將菜單遞給沉默在她對面坐下的謝景成,“今天你請客,你來點。”
謝景成接過菜單,捏著如同藝術品般的菜單,他修長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歡喜的態度平常的讓他有一種他和歡喜並沒有分道揚鑣的錯覺。
也讓他想起了他第一次來這里看著滿桌食物,卻餓到胃疼,還得被上位者當作猴一樣觀賞時的自己。
可歡喜呢?
哪怕他那般傷害她,再見面時,她依然給了他體面。
她明明有機會報復他的,可是她沒有。
不只是他,就連宋茵盈,她也沒有報復。
只除了孫照!
是孫照做了什麼觸怒了她的底線嗎?還是其實歡喜根本不知道孫照在她走後被打的半死?
謝景成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歡喜身後不遠處坐著的一對職業裝年輕男女。
如果女性是私人全能助理,那男性就是保鏢?
他听宋茵盈提過,私人助理是權貴圈里最普遍的存在,但是私人助理在他們圈子里也有等級,和他們服務的對象等級和地位是直接掛鉤的。
“吃牛排行嗎?”
“可以。”
謝景成直接選了兩個招牌套餐。
套餐後面的數字很可觀。
可這些已經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他有宋茵盈的副卡,最高消費最高額可達一千萬。
歡喜更加不需要了。
單看今天她輕易就能讓這里清場只為她吃一餐飯就足以說明太多了。
餐上的很快。
依舊是餐廳經理親自服務。
歡喜看著上好的餐,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拿起刀叉吃了起來。
她中午飯都沒吃,確實餓了。
不愧是頂級進口牛排,廚師的烹飪技術很對得起它。
話說起來,林家人可能是受第三代年輕人影響,畢竟他們都有出國求學經歷,等這些人回來後,林家每周至少都會有一次換花樣品嘗這些西式飲食。
算下來,歡喜吃的也不少。
今天的牛排能達到林家材料的水準,在她看來,這家餐廳的經營者做的不錯。
歡喜滿足了胃的基本需求,就擱下了刀叉,她隨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這才看向謝景成,卻見他分毫未動盤里的食物。
如果是沒分手之前,她會覺得是謝景成吃不慣或者不熟悉這些食物。
但如今的謝景成,是吃多了西餐,吃膩了?
謝景成以為自己很了解歡喜,也很有這個自信自己了解歡喜。
可實際上,他所了解的歡喜,是他看到的歡喜。
他不知道歡喜對西餐如此熟練,熟練隨意的就像是吃家常菜。
可歡喜和他在一起,他從沒有請歡喜去吃過西餐,歡喜也從來不曾有過這方面的需求……
明明歡喜在林家長大,說一句錦衣玉食的成長環境一點都不為過。
可他……從不曾懷疑過歡喜和他一起奮斗的堅定信念,是因為他知道歡喜是認真的。
“對不起。”
面對謝景成突如其來的道歉聲,歡喜有些訝異。
“和我在一起,一直是你在遷就我,歡喜,你是個好女孩,是我配不上你。”
歡喜低頭喝著水,沒有回應謝景成這些話,他的歉疚和肯定,她都已經不需要了。
“我沒吃過這麼貴的西餐,事實上,這里我也是第二次來,我上次來這里的時候是有人要見我。我是餓著肚子來的,最後餓到胃疼,都沒吃上一口……而今天,我在來的路上,提前吃了個雞蛋煎餅填肚子。”
歡喜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開口問是誰要見他。
謝景成也不藏著掖著,緩緩將曾經發生在這里的事一一道來……
沒有自嘲,沒有自諷,就這樣平靜的像講別人的事。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見到的人都是誰,等我知道的時候,我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本該一輩子為衣食住行而奮斗終生,運氣好,我會在三十歲之前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買下一套房子,不會很大,但也必須要足夠一個小家庭一家三口的需求,運氣不好,或許四十歲我都還要努力拼搏……”
歡喜神色有些恍惚,一家三口,是她和他曾經一起規劃的人生,他說過的,孩子不必多,一個就夠,無論男女……
謝景成是她規劃進了人生里的重要存在,她來京城是為奔他而來的。
可是怎麼就走散了呢?
明明她來京城不過月余時間,怎麼就和她的人生規劃分道揚鑣了呢?
“是因為我放棄了林家的股份嗎?”
歡喜問的突然,謝景成沒有裝听不懂,卻也沒有立馬就回應。
不是因為他要思考。
和歡喜的事,他已經不需要思考,該想的不該想的,他通通想過無數遍。
但是,歡喜的切入點,還是出乎他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