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沉舟局
慕容昭的指尖掠過泗水河面,三寸之下水溫驟降。
她解開束發的銀鏈,任三千青絲在混濁的河水中鋪展如網。
當指尖觸到沉船舷窗時,腐木縫隙間閃爍的幽藍磷火照亮了艙內堆積的倭刀。
"第七艘。"她將水藻纏在青銅羅盤上,磁針在倭刀陣列中瘋狂震顫。
突然,頭頂傳來悶響,新的沉船正壓碎腐朽的桅桿。
慕容昭翻身躲過下墜的麻袋,破裂的糧袋中涌出的不是粟米,而是淬毒的鐵蒺藜。
河岸傳來哭嚎,老漕工跪在斷櫓前嘶喊︰"這是要絕我們活路啊!"
他布滿老繭的手掌攤開,掌心躺著半枚帶齒銅錢,南北漕幫接頭的信物。
慕容昭用金簪挑開銅錢夾層,暗格里蜷縮的帛條寫著︰"戌時三刻,沉舟為界。"
子時的打更聲里,慕容昭看著對岸漕幫的烏篷船吃水異常。
她將硫磺粉撒入水中,河面頓時浮現熒光航跡。
當第五艘船行至河心,船底突然伸出鐵爪勾連成陣,整段河道瞬間升起鐵索網。
"好個陸上旱魃,水中修羅。"
她割斷被鐵索纏住的裙裾,血珠滴在浮出水面的倭刀。
刀柄纏著的鮫綃上,赫然繡著瑯琊王氏的家徽。
第二幕 鹽米契
微山湖鹽倉的銅鎖,在月光下泛著青紫。
慕容昭將藥囊中的白蟻放出,看著它們蛀穿倉板。
當第一粒鹽落入掌心,舌尖的苦澀讓她蹙眉,這是摻了三分河沙的官鹽。
"新制的鹽引在此!"她揮動蓋有冉閔印信的絹帛,漕工們卻面露懼色。
老鹽工顫抖著指向湖心︰"二十年前持鹽引的御史,連人帶船沉在那處。"
他撩起褲腿,潰爛的傷疤組成北斗形狀。
慕容昭躍入湖中時,驚起成群的白骨魚。
這些嗜鹽的生物,正啃噬著一具具鐵鏈相纏的骸骨。
當她拔出插在船桅上的玉算盤,機關轉動的聲響驚動了沉睡的湖底。
成箱的鹽包浮出水面,系繩上褪色的木牌寫著"天佑三年賑災專供"。
黎明時分,慕容昭將玉算盤浸入鹽水。
翡翠珠子里浮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個都對應著當今彭城要員。
最中央的珠子刻著"王"字,輕輕一按,刺史府方向傳來驚天爆炸。
第三幕 龍骨標
血月當空,新立的龍骨航標滲出猩紅液體。
慕容昭將銀針插入桅桿裂縫,針尖瞬間烏黑。
"是尸毒。"她劈開松木龍骨,腐臭的羊皮卷跌落而出。
泛黃的遺書里,記載著武德九年那場人禍。
刺史王晟私開官倉,以霉米換新糧。
吾等運糧官被鎖艙中,听著釘板封艙的聲響......
慕容昭撫摸著龍骨上的鑿痕,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竟與遺書筆跡吻合。
當夜暴雨如注,慕容昭冒雨檢查所有航標。
在第七根龍骨內發現的瓷瓶,裝著用尸油封存的眼珠。
跟隨瞳孔殘留的影像,她找到城外亂葬崗。
新墳里的尸體,都戴著現任漕運司的腰牌。
五更時分,慕容昭將渾天儀架在泗水河畔。
當北斗第七星映入水面時,她看見二十年前的運糧船隊正在濃霧中重現。
領航船頭站著的,分明是當今刺史年輕時的面容。
第四幕 滴血盟
赤帆染紅泗水那天,慕容昭嗅到了曼陀羅的味道。
暴動的漕工眼瞳赤紅,腕間血管凸起如蚯蚓。
她劈開染缸,缸底沉澱的骨灰混著西域幻草。
"這是用雲龍山道觀的丹爐煉的。"
她碾碎手中的紫色結晶,"以人血為引,可致千軍癲狂。"
當追蹤至道觀密室,煉丹童子正將漕工尸體推進爐膛。
牆上掛著的《伏羲煉丹圖》,赫然用人皮繪制。
子時三刻,慕容昭站在赤帆船頭。
她割開雙臂將解毒血撒入染缸,沸騰的藥汁中浮現北斗七星。
癲狂的漕工們突然跪地嘔吐,吐出成團的黑發與鐵釘。
"當年他們用鐵釘封艙,如今你們以鐵釘噬心。"
她舉起從爐中搶出的金冊,火光中"瑯琊王氏"的印記正在融化。
當最後一頁化為灰燼,二十艘新船乘著朝陽駛來,船頭青苗旗上的"冉"字刺破晨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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