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障不臣土

第49章 雁門血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好吃嘴群主 本章︰第49章 雁門血

    第一幕 鹽鐵計

    朔風卷著鹽粒刮過雁門關的城牆,在斑駁的磚石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慕容昭的指尖,撫過關隘箭樓第三塊城磚。

    那里用陰文刻著永嘉年間的戍卒遺言︰"鹽比血咸,鐵比骨硬。"

    此刻她的鹿皮靴正踩過新結的冰霜,靴底暗藏的磁針突然開始劇烈震顫。

    "這批河西駒的蹄鐵,倒是比並州貨輕便。"

    商隊首領托起一匹棗紅馬的前蹄,鐵掌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慕容昭的瞳孔微微收縮,那馬蹄鐵邊緣的波浪紋,分明是縮微的陰山河道圖。

    暮色中的互市像頭蟄伏的巨獸,三百頂牛皮帳篷沿著古道蜿蜒。

    慕容昭扮作的粟特女商,耳垂上的瑟瑟石耳鐺隨步履輕晃。

    當她第五次經過匈奴人的鐵器帳篷時,腰間鎏金銀壺里的"嗅金蟲"突然發狂。

    這些用磁石喂養的甲蟲,對精鐵冶煉的淬火劑異常敏感。

    "尊貴的阿蘭朵,不看看新打的彎刀?"

    匈奴商人阿史那掀開氈簾,二十把雁翎刀在牛油燈下泛著藍光。

    慕容昭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著骨戒,那是河西馬匪接頭的信物。

    戒面陰刻的狼頭缺右耳,正是並州匈奴殘部的標記。

    她故作嬌媚地撫過刀身,指腹傳來細微的凹凸感。

    借著整理面紗的動作,金針已從袖口滑出。

    在刀脊上輕輕一刮,針尖沾著的白礬水顯出一串突厥數字。

    這是三年前冉閔破鄴城時,從石虎密室繳獲的密碼本記載的軍械編碼。

    突然,帳外傳來馬匹嘶鳴。慕容昭的銀鐲撞在鐵砧上,發出特殊的顫音。

    這是給潛伏在駝隊里的無相僧發信號,三長兩短,代表發現加密輿圖。

    當阿史那轉身取酒時,她迅速將磁粉撒向空中。

    鐵器表面的隱形藥水遇磁顯形,整個帳篷突然布滿發光的河道脈絡圖。

    "好酒配好刀!"阿史那遞來的酒杯里,馬奶酒泛著可疑的泡沫。

    慕容昭腕間的試毒珠已變成墨綠色,這是漠北特有的狼毒草汁液。

    她假意踉蹌,將酒液潑向火塘,騰起的紫煙中顯映出匈奴王庭的狼頭徽記。

    子夜時分,慕容昭在鹽池旁解剖馬尸,用柳葉刀劃開了棗紅馬的胃囊。

    二十三個裹著油紙的鉛丸滾落出來,每個鉛丸里都藏著蠶絲地圖。

    用匈奴秘藥繪制的線條遇血顯形,正是雁門關地下的古排水系統。

    "這不是尋常商道。"冉閔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他手中的環首刀正往下滴落血珠,七具匈奴暗哨的尸體躺在鹽垛旁。

    傷口都在第三根肋骨下方,專破皮甲接縫的殺人技法。

    慕容昭用馬鬃穿過鉛丸,在沙地上拼出完整的要塞圖。

    "他們在找李牧留下的烽燧密道。當年趙破匈奴,就是通過這些地下火道實施火攻。"

    她突然用金針刺破指尖,血滴在地圖某處瞬間沸騰,那里埋著前朝留下的硫磺礦脈。

    第二幕 甕城局

    五更天的互市鼓剛響過三聲,甕城的千斤閘突然墜落。

    正在驗貨的漢胡商賈像被斬斷的蚯蚓,在閘門下扭曲成血腥的麻花。

    慕容昭的鹿皮靴卡在青石縫里,她听見自己腳踝傳來輕微的骨裂聲,這反而讓她清醒。

    突厥人的牛角號正在城頭吹響《鷓鴣曲》,這是動手的暗號。

    "閉市查奸!"守將的吼聲帶著並州口音。

    慕容昭注意到他的鐵甲在右肩處有修補痕跡,正是三日前被瘟娘子尸咬穿的樣式。

    當十二具床弩從女牆探出時,她終于看清弩機上的徽記︰拓跋部的熊頭紋。

    冉閔的身影出現在東南角樓,他的明光鎧反射著旭日金光。

    慕容昭撕開裙擺,將浸過藥水的布條拋向空中,這是給鬼車九女的信號。

    九道黑影立即從排水口竄出,用特制的酸液腐蝕閘門鐵軸。

    "放箭!"隨著拓跋部將領的吼叫,涂滿尸毒的弩箭如蝗蟲過境。

    慕容昭翻滾到鹽車後,從發髻抽出三根銀簪。簪頭機關彈開,露出磁石核心。

    當磁石吸附三支弩箭的瞬間,她反手擲向角樓。

    箭尾的毒囊在空中爆裂,綠霧籠罩了守軍。

    突然,地面傳來震動。慕容昭的耳發出蜂鳴,這是地藏使埋在地下的預警裝置。

    她撲向冉閔︰"地下火道!"

    話音未落,三十丈外的鹽垛轟然塌陷,露出冒著黑煙的地裂。

    匈奴人點燃了硫磺礦脈,古烽燧的火攻之術在千年後重現。

    冉閔的披風已被點燃,他揮刀斬斷燃燒的布料。

    露出的後背舊傷,那是慕容恪的狼牙箭留下的。

    慕容昭將藥囊拍在他傷口處,止血粉混著硝石,竟在皮膚上燃起幽藍火焰。

    這詭異的火光中,兩人看清了匈奴重騎兵正從地裂中涌出。

    "閉閘!"拓跋將領再次高呼。

    幸存的商賈瘋狂涌向側門,卻觸發早已布置好的翻板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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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昭的銀牙咬破舌尖,用痛感保持清醒。

    她抽出冉閔的佩劍,在青磚上刻出北斗七星的方位,這是啟動甕城暗道的密碼。

    當第七顆星刻完時,鹽池突然沸騰。

    瘟娘子培育的嗜鹽尸破水而出,循著血腥味撲向匈奴騎兵。

    慕容昭趁機將冉閔推向暗道︰"去烽火台!這里交給我!"

    她轉身抽出腰間軟劍,劍身抹著的蛇毒在空氣中劃出碧綠弧光。

    第三幕 胡姬引

    殘月升上關牆時,慕容昭正在匈奴大帳里跳胡旋舞。

    她腳踝的銀鈴暗藏機關,每七步就會釋放迷魂香。

    阿史那的眼皮開始發沉,卻沒注意到舞姬的骨笛聲正與更鼓聲形成某種共振。

    "美人可願共飲?"阿史那的右手遞來金杯。

    金杯映出慕容昭鎖骨處的刺青,那是用烏頭汁液繪制的假圖騰。

    她假意跌倒,將藥粉撒入燭台。

    火焰頓時變成詭異的青色,在帳幕上投射出放大的密信文字。

    當阿史那撲上來時,慕容昭的指甲劃過他後頸。

    藏在中指戒指里的微型刺青針,瞬間在他皮膚上刻出暗碼,這是給城外乞活軍的進攻路線。

    突然,帳外傳來馬嘶,三匹戰馬的鐵蹄聲帶著特殊的節奏。兩輕一重,是預警信號。

    慕容昭的銀簪突然斷裂,露出里面的磁針。

    她順勢將簪子刺入阿史那肩膀,磁針被匈奴人身上的鐵甲吸引,直透心髒。

    帳外守衛听到重物倒地聲沖進來時,只見舞姬驚恐地指著東南方。

    那里正升起,冉閔發出的狼煙。

    混戰中,慕容昭奪過骨笛吹響《敕勒歌》。

    這是給鬼車九女的指令,她們立即在匈奴糧倉釋放"腐草瘴"。

    當守軍忙著撲救糧草時,慕容昭潛入馬廄。

    用磁粉在馬蹄鐵上重新繪制假地圖,將匈奴主力引向死亡沼澤。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慕容昭在烽燧頂點燃三色狼煙。

    她的襦裙已被撕破,露出腰間纏繞的《大河漕運圖》,這是從阿史那密匣中盜取的真本。

    當冉閔的鐵騎出現在地平線時,她將地圖綁在箭矢上射向敵陣。

    箭簇上的毒藥囊在半空炸裂,綠色煙霧為騎兵指引方向。

    第四幕 焚市約

    百年互市碑在烈火中迸裂時,碑文里的錫字開始融化,露出底層埋著的青銅詔書。

    正是當年漢武帝設立邊市的真正旨意︰"胡漢互易,永罷刀兵。"

    慕容昭用劍尖挑起燃燒的羊皮卷,火焰在青銅表面蝕刻出隱藏的陰文。

    凡持此詔者,當領河西四郡。

    "好個永罷刀兵!"冉閔的刀尖滴著拓跋部大將的血。

    "三百年間,這碑下埋的商賈尸骨,比戰場上的箭矢還多!"

    他突然揮刀斬斷碑座,十二卷竹簡彈射而出,全是歷代守將與胡酋往來的密約。

    慕容昭撿起燃燒的竹簡,在火光中快速閱讀。

    當看到"以漢女易戰馬"的條款時,她的金針突然射向圍觀人群。

    一個正在記錄現場的文士應聲倒地,他袖中藏著準備送往建康的密折。

    "今日焚的不是碑,是枷鎖!"冉閔將匈奴王旗投入火堆。

    旗面的狼頭,在烈焰中扭曲成哭泣的人臉。

    慕容昭默默取出五色土錦囊,將中原泥土撒向北方。

    狂風卷著燃燒的灰燼升空,在朝陽下宛如黑雪。

    突然,幸存的漢商跪地痛哭,他們撕開衣襟。

    露出胸口烙印,都是被胡商擄走的親人畫像。

    冉閔的劍鋒劃過掌心,將血滴入酒壇。

    "飲此血酒者,當誓!漢鐵不入胡鞍,胡馬不踏漢田!"

    慕容昭卻悄悄退到陰影處,她的藥囊里藏著從碑座取得的青銅詔書殘片。

    上面用隕鐵瓖嵌的星圖,正與鄴城瘟疫時出現的天象吻合。

    當最後一縷青煙散盡時,她听見地底傳來悶響。

    那是瘟娘子按計劃炸毀了古火道,永絕匈奴地下奇襲之患。

    灰燼落定處,一株野麥穿透青石板頑強生長。

    冉閔的戰靴踏過嫩芽時,慕容昭的袖中金針已沾上促生長的藥液。

    來年這里將長出血穗,成為新的盟誓圖騰,比任何石碑都更堅韌的生命之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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