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房間里,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芷霧獨自趕路太累趕緊開個房間休息一下,現在她正靠在窗邊的藤椅上歇腳。
【叮——任務目標好感值15,當前好感值75。】
系統提示音剛落,六六就眼疾手快地關掉,圓溜溜的貓瞳里滿是緊張,生怕這聲提醒擾了宿主的心神。
它從系統空間里探出頭,小爪子扒著空間邊緣,小聲解釋︰“宿主,這會兒沒必要看這個,反正都在計劃里,別讓這數字影響你心情。”
芷霧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現在崔顥之應該是從四皇子那個賤人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
她抬手在空氣中虛虛一撈,將六六從系統空間里抱了出來。
小貓的毛發柔軟蓬松,抱在懷里像團溫熱的雲。
她從商城買來一袋新口味凍干,撕開包裝袋,捏起一顆遞到它嘴邊︰“知道了,小肥貓。”
六六立刻湊上前,小舌頭一卷就將凍干含進嘴里,滿足地發出“咕嚕”聲。
帶著靈氣的特殊味道在房間里漫開,混著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沖淡了連日趕路的疲憊。
芷霧輕輕撓著它的下巴,目光落在窗外樓下的小路上。
指尖劃過六六毛茸茸的耳朵,這場始于算計的風波終于暫告段落,往後的日子,該為自己和林叔好好謀劃一番。
而千里之外的上京,茶樓雅間內的氣氛卻凝滯得能滴出水來。
蕭承澤的話帶著漫不經心的殘忍,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過崔顥之的心髒。
崔顥之猛地抬頭,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連呼吸都瞬間停滯。
他死死盯著蕭承澤的眼楮,試圖從那雙滿是譏諷的眸子里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
一定是假的,蕭承澤只是想故意刺激他,雲舟怎麼會……怎麼會死?
可蕭承澤偏偏迎著他的目光,嘴角噙著一抹得逞的笑,沒有絲毫躲閃。
那雙墨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崔顥之蒼白失措的模樣。
蕭承澤甚至格外“大度”地沒有計較崔顥之這般無禮的注視,只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指尖摩挲著杯沿,等著看他徹底崩潰。
崔顥之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指尖死死攥著衣袍下擺。
方才蕭承澤說“林小五是騙子”“接近你是任務”時,他雖心如刀絞,卻還抱著一絲僥幸——哪怕是騙,至少人還在,他總能找到雲舟,問清楚一切。
可現在,連這點僥幸都被徹底碾碎。
“不……不可能。”崔顥之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
他緩緩搖著頭,眼神渙散,像是在自我欺騙,“你在騙我,他……他不會死的。”
蕭承澤眼底的笑意更深,沒再開口反駁他的自欺欺人,繼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任由絕望一點點吞噬崔顥之。
崔顥之的臉色蒼白得像紙,連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他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只有胸口劇烈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被騙又如何?雲舟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保護林清,換成是他,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為什麼偏偏是死?他還沒找雲舟算賬,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心意當玩笑,雲舟怎麼就死了呢?
巨大的悲傷像潮水般涌來,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喉間一陣腥甜涌上,他下意識抿緊唇瓣,可嘴角卻還是溢出一絲暗紅的血跡,滴落在月白色的衣袍上,像一朵驟然綻放的紅梅,刺目得很。
他緩慢抬頭看向蕭承澤,目光不再是往日的清冷或隱忍,而是淬了冰的狠厲,像蟄伏的野獸,眼底翻涌著濃烈的恨意,幾乎要將眼前人撕碎。
蕭承澤被他這副模樣看得心頭一凜,卻很快又鎮定下來。
他放下茶杯,嗤笑聲中帶著刻意的嘲弄,繼續刺激︰“怎麼?想殺我?可惜啊,以你的身份動不了我。再說了,就算是我派人殺了林小五,你又能怎麼樣?”
崔顥之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晃,他死死咬著牙,才勉強穩住心神。
他知道,現在不能沖動。蕭承澤是皇子,他若是在此刻動手,不僅報不了仇,還會連累崔家,甚至讓太子陷入困境。
雲舟已經“死”了,他不能再讓更多人因他而受牽連。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指尖顫抖著,一點點整理好凌亂的衣袍,將嘴角的血跡擦干淨。
隨後,他對著蕭承澤,緩緩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僵硬,“多謝殿下告知,臣……先行告辭。”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痛苦與恨意。
蕭承澤看著他這副強撐的模樣,只覺得無趣,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崔顥之轉身,一步步走出雅間。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後背的傷口此時也傳來陣陣刺痛,可他卻仿佛毫無察覺,只憑著一股執念,穩穩地走著。
雅間外,秦風早已急得團團轉。
他被蕭承澤的侍從攔在走廊盡頭,只能遠遠地望著雅間的方向。
此刻見崔顥之出來,他連忙沖上去,卻在看清自家公子的模樣時,心髒猛地一縮
崔顥之的眼楮通紅,布滿血絲,臉色蒼白得像紙,嘴角還殘留著未擦干淨的血跡,整個人透著一股死寂,與往日那個清冷矜貴的崔大人判若兩人。
“公子!”秦風連忙推開擋住他的人伸手想去扶崔顥之。
卻被抬手制止,崔顥之指尖冰涼,連力道也是輕飄飄的。
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回府。”
秦風看著他眼底的倔強,只能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步步走下茶樓的樓梯,穿過熱鬧的大堂。
周圍的茶客還在高聲談笑,討論著京中的新鮮事,可這些聲音落在崔顥之耳中,卻像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模糊而遙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