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診所門口，昏黃的路燈將車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暈里，樹影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我、我到了，你、你回去吧。“剛才在路上的時候，張雅麗還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平常心了，可當車子真正停穩在這一刻，她的心卻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
她微微側過頭，目光閃爍，不敢直視身旁的人。劉波一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卻不知何時已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腰。那只手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讓她渾身一顫。
“你松開......“她聲音細若游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怎麼了？提了褲子不認賬呀？“劉波低笑一聲，眼角微微上揚，在昏暗的車內光線下，他的眼神顯得格外深邃。
“什麼、什麼提了褲子......“張亞麗急得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臉頰瞬間燒得通紅。她驚慌地四下張望，目光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快速掃過，又緊張地看向診所緊閉的卷閘門，豎起耳朵仔細听著里面的動靜。直到確認周圍安全，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胸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行了，那我回去了。“劉波的笑意更深了，他注意到張雅麗連耳根都紅透了。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此刻羞怯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女，手指緊張地揪著座椅邊緣，眼神飄忽不定。
不過很快他也明白了原因——因為今晚他也意外地發現，張雅麗竟然是原裝未開封的。看來她確實沒什麼經驗，這讓他心里莫名升起一絲憐惜。
“嗯。“張雅麗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細弱蚊蠅。她慌亂地推開車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到卷閘門前，鑰匙在鎖孔前抖了好幾下才對準。隨著卷閘門嘩啦一聲升起，她飛快地閃身而入，又迅速將小門關上。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听著門外摩托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漸漸遠去，這才雙腿一軟，癱坐在診所門口的凳子上。
診所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張雅麗縴細的小手緊緊捂著發燙的臉頰，感覺掌心下的皮膚燙得驚人。深秋的夜風從門縫鑽進來，帶著涼意，但她卻覺得渾身燥熱，額角甚至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過了好一會兒，張雅麗才喃喃自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試著站起身，邁著輕快的腳步想要走向後屋，可剛走幾步就不得不放緩速度，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家伙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她低聲抱怨著，扶著牆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身體傳來的酸痛。
“這家伙經驗這麼豐富，還翻來覆去的，壞人......“一想到之前一個多小時里發生的種種，張雅麗就又羞又惱，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衣角，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
等到劉波騎車回到了風雲再起，夜色已深。本以為前面應該關了燈黑漆漆的，沒想到大廳里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那張熟悉的餐桌重新擺了出來，正中央架著一口冒著熱氣的火鍋，周圍密密麻麻擺著十幾道菜，紅油在鍋里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王濤、瘦猴、小潘、小丁一個個笑呵呵地圍坐在一起，桌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再喝點？“瘦猴舉著酒瓶，臉上帶著促狹的笑。
“還喝？“劉波揉了揉太陽穴，想起今晚就是喝多了才認錯了人，直到一發入魂之後才清醒過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那里還殘留著一點口紅印。
“喝呀，不喝干啥？“瘦猴又勸了一句。
劉波想了想，也對。他拉開椅子坐下，木質椅腿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幾杯冰啤酒下肚，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最近壓在胸口的那塊重石似乎輕了幾分。他又忍不住和他們喝了幾瓶，直到感覺暈乎乎的。
牆上的時鐘指針慢慢指向三四點。後面按摩房那邊都快收工了，喪彪那邊運人的面包車都已經停在了後門。
“波哥......“
“波哥！“
兩個司機搓著手走進來，恭敬地向劉波打招呼。他們穿著略顯臃腫的外套，領口處露出里面皺巴巴的襯衫。
以前他們這邊按摩房的小妹就十來個，後來增加到十五個，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個了。一輛面包車已經塞不下，現在每天要兩輛面包車來送人。
“喝點。“劉波隨手拿起兩瓶還未開封的啤酒遞過去，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空位。金黃色的酒瓶在燈光下泛著微光，瓶身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好的波哥。“兩個司機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坐下。他們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計算著時間——每次他們都是提前過來的，還能在這里待上一會兒。
火鍋的熱氣在燈光下裊裊升起，映得每個人的臉都有些模糊。吃吃喝喝中，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第二天醒來時，劉波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絲毫頭痛。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布滿灰塵的空氣里劃出一道道光柱。
下樓之後，瘦猴也早就起來了，正坐在櫃台前扒拉著算盤。
“游戲廳那邊收拾差不多了，“瘦猴頭也不抬地說，“電腦排查沒問題，網線沒問題，就是當時不小心壞了其他電腦，重新配一下，大約1萬多塊錢。“他的手指在算盤上靈活地跳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個你安排好，等搞好了再說，也別先急著開業。“劉波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摸出煙盒。花點錢也無所謂，反正網吧是不花錢搞過來的，而且周文那傻吊走的時候東西都沒來得及拿，還留了那麼多現金。想到這里，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網吧這個東西我們一點都不懂，你找兩個懂的人過來聊聊再說。“劉波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對于電腦這方面，他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他們那個小鎮高中旁邊有兩個網吧，但上網巨貴，一小時三四塊錢，對于一個星期生活費才十五塊錢的他來說，他連嘗試的資格都沒有。他就一次偶然的機會跟著同學進去了，也只能站在後面看著同學玩。劉波就記得當時玩的那個游戲叫做紅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坦克讓他眼花繚亂。
上個月總結的時候，劉波就想著搞一點正當的生意，之前也想過開個網吧，但是他大概的問了一下，開個網吧投資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店鋪、裝修、電腦、桌椅、網絡設備等，少說要七八十萬才能搭建起來。他想了想就放棄了。本來是準備等賭場搞起來手里流動資金多了，那時候再搞一個正面的生意，沒想到周文這家伙惹到他的腦袋上，白送給他一個網吧。
“要是小凡在就好了，他懂這個。“葉青在旁邊黯然說了一句，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放心吧，小凡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們也放出風去，托人再找他。“劉波丟了一根煙給葉青安慰道，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嗯，我知道。“葉青接過煙，卻沒有點燃，只是拿在手里反復把玩。
“好，我到時候出去打听打听。“瘦猴應了一聲，合上了賬本。
劉波繼續道︰“還有也貼個招聘廣告，招點服務員，全部招女孩子三十歲以下的，游戲廳這邊增加十來個，網吧那邊你去看看像網吧大約需要多少個。“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
“工資這方面比別人家多加個二百塊錢。“
“好，知道了。“瘦猴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
第2天上午，陽光明媚。
瘦猴就帶了兩個人來到游戲廳。他們拘謹地站在大廳中央，目光不安地四處打量。
“這是小吳，吳文松，就是好心情網吧以前的店長，在里面干了一年。這個是小曹曹文亮，之前在其他網吧干過網管。“瘦猴介紹道，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這是我們老板，波哥。“
“波哥，好。“
“波哥，好。“
兩個人連忙恭敬打招呼，特別是吳文松，點頭哈腰的，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們都不敢正式劉波，低著頭，如果仔細看的話，都會發現他們的小腿都有一些發抖，吳文松的手指更是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劉波自然注意到這些，但懶得管，直接開口問道︰“之前他那個網吧盈利怎麼樣？“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後仰，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
“好心情網吧總共機器一百一十台，“吳文松快速回答道，聲音略微發緊，“每天的流水大概在五千到六千塊錢左右，具體盈利不太清楚，你可以大致的算一下。“他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這個店鋪的房子房租不知道，電費我交過平均一天大約五百塊錢，店長也就是我，一個月工資兩千一天七十左右，其他網管一個月一千，一天三十五左右，總共六個人，兩班倒的，兩個清潔大姐一個月八百，每天二十五左右，人員工資開支大約三百五十，包工作餐，我們都是自己做拆線，一天七八十塊錢，水費一天最多二十，網費是包年的，費用已經交過了，記得當時是交了五萬，平攤到一天就一百五十不到，如果後期有房租的話，像這邊的房子，一天房租大約在四百，按照目前這樣正常盈利的話，成本可以控制在一千五百塊錢以內。盈利大約有四千塊錢。“
“當然了，這不包括以前桌椅設備和電腦設備的折損費。“說著吳文松訕訕地笑了一下，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因為他知道這個店對于劉波來說那是免費拿的，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開支。
瘦猴在旁邊快速地按著計算器，按鍵發出滴滴的聲響︰“也就是說就算自己開了的話，投資八十萬，按照兩年回，本周期一天平均下來是一千塊錢，這個店的盈利一天也能達到兩三千。“
劉波听後點了點頭，指尖的香煙緩緩燃燒著。網吧這一行確實是可以做，快點的話一年回本，慢一點的話一年半就能回本了，這種生意其實利潤已經相當可觀了，就是這投資有點大。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上。
“是的，之後機器設備更新，控制的好的話分批更新，一年更新三分之一，利潤還是相當不錯的。“吳文松補充道，聲音比剛才穩定了些。
“那行，之前周文一個月給你兩千，我現在給你三千，並且給你配一個手機，這個店你能撐起來嗎？“劉波轉過頭，直視著吳文松的眼楮。
“可以，當然可以，肯定可以。“听到這話吳文松瞬間眼楮一亮，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還有你，你的工資也加一千，到時候機器設備問題、還有網管就歸你管，出了問題我找你。“劉波又對著旁邊的小曹說道。
“好的好的，沒問題沒問題。“小曹高興地連連點頭，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他們兩個本來因為好像去網吧轉掉了兩個，還在糾結呢，丟了工作想重新換一個工作，哪有那麼容易？而且今天給瘦猴喊過來，心里還是非常忐忑的。
劉波現在可是凶名在外呀，一不小心將人腿廢掉，妥妥的一個凶神。
沒想到到了這里發現竟然是一個陽光少年，還給他們加工資，那自然是非常興奮。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的神色。
“好了，你們兩個就好好干吧，放心，在我這里只要能夠做事，不會虧待你們的。”
“而且以後，只要網吧是逐漸盈利的，你們還會拿到分紅，多的不說，每個月多拿個1000來塊錢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如果你們兩個要是給我看到有什麼地方不干淨或者損壞網吧利益的那就可，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劉波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