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出名了?”
第2天早上,陽光明媚。
劉波這一覺直接睡到了11點。
屋子里還彌漫著淡淡的煙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馨香,那是昨夜瘋狂的殘留證明。
他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樣,骨頭縫里都透著酸軟。
實在是累得夠嗆,昨天晚上,甦暢那小娘皮倔得像頭驢,死不認輸。
再加上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波感覺自己心里總窩著一團火,躁動得厲害,哪能容忍一個小姑娘在自己面前這般囂張?
自然要給她點顏色瞧瞧,結果就是折騰了整整一夜。
七擒七縱。
直到天快蒙蒙亮才消停。
男女之間的體質差異真是大得離譜。
早晨7點左右,才睡了個把小時的甦暢,居然就能自己爬起來,雖然腳步有些虛浮,但還是咬著牙悄悄回去了。
而劉波,則是眼皮重得撐不開,翻了個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個小時,直到被瘦猴咋咋呼呼的聲音吵醒。
“什麼出名了?”
劉波揉了揉干澀發脹的眼楮,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不解地看向床邊的瘦猴。
“天殘腿啊!”瘦猴咧著嘴,露出兩排黃牙,笑得賊兮兮的。
“什麼玩意兒天殘腿?”劉波皺起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還不是你干的好事!”瘦猴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但凡是跟你動過手的,基本上雙腿都廢了。從最開始那個武哥,到丁強、楊俊杰,現在一個個都成了殘廢。這名聲,想不響都難!”
最近這段時間,劉波有意讓瘦猴把他們之前擺平的那些人和事,零碎地放出去些風聲。
再加上昨天兄弟萌的葉青也被收拾服帖了,這下子,“劉波”這名字算是徹底立起來了,也達到了他最初的目的——至少讓那些普通的街頭爛仔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就得先怵三分。
“王濤呢?”直到中午幾個人湊在一塊兒吃盒飯的時候,劉波環視一圈,發現王濤還是沒影兒,便問道。
“他說他受傷了,要去看病!”瘦猴扒拉著飯,含糊不清地回答,語氣里帶著明顯的無語。
旁邊的小潘、小丁還有其他幾個兄弟聞言,頓時發出一陣壓低了的哄笑聲。
王濤那點“光輝事跡”早就傳開了,那麼威猛的一條漢子,居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舔狗”,這反差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現在劉波這個游戲廳里,算上他們三個元老,已經養了十個人了。
靠著劉波如今打出來的名聲,估計別說一般的小混混不敢來惹事,就算是在道上有點名號的大哥,也得掂量掂量分寸。
游戲廳的生意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特別是那幾台老虎機。
從最初只有零星幾個人玩,一天掙個一兩百、三四百塊,到現在,偶爾單是老虎機的利潤一天都能破千。
只要能維持住眼下這個沒人敢來鬧事的局面,劉波估摸著,這游戲廳日收益突破五千大關指日可待,到那時候,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發達起來。
吃完飯,劉波溜達著到了張雅麗的診所。診所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小瓶裝碘伏混合的味道。
張雅麗正俯身在一個病人面前,專注地給那人胳膊上一道猙獰的傷口進行最後的包扎,動作熟練利落。
而張美雲則舒舒服服地坐在靠牆的一張軟墊椅子上,像個大小姐似的,悠閑地遙控指揮著王濤。
人高馬大的王濤,此刻左手抓著個長柄掃帚,右手拎著個鐵皮簸箕,正貓著腰,在診所不算大的空間里上躥下跳地掃地、收拾垃圾,忙得滿頭大汗,額前的頭發都濕漉漉地貼在了皮膚上。
剛把地掃干淨,他又吭哧吭哧地把堆在門口的幾個裝藥品的紙箱子搬進來,擺放整齊。
可他那張黝黑的臉上非但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一直掛著傻呵呵的笑容,仿佛干這些雜活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事情。
忙完這些,王濤用袖子抹了把汗,屁顛屁顛地湊到張美雲的椅子旁。他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指甲銼刀,然後蹲下他那魁梧的身子,仰頭看著張美雲,小心翼翼地問︰“雲雲,指甲邊有點毛了,我幫你搓搓?”
張美雲沒說話,只是懶洋洋地把一只手伸了過去。
王濤的那雙大手,真跟蒲扇似的,此刻卻異常笨拙而輕柔。他只敢用兩根粗壯的手指,像捏著一根羽毛般,輕輕托起張美雲那只白嫩縴細的手。
那架勢,仿佛手里捧著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件精貴易碎的稀世瓷器,稍一用力就會踫壞。
他先是仔細端詳了一下指甲的形狀,然後才用指甲銼的側面,極其輕柔地打磨著指甲邊緣可能存在的細微毛刺。
每搓幾下,他就鼓起腮幫子,湊近了,小心翼翼地吹掉磨下來的碎屑。
吹干淨後,他又從旁邊小幾上拿起一瓶粉色的指甲油,擰開,用自帶的小刷子蘸了點,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開始給張美雲涂指甲油,那份專注和溫柔,簡直像是在完成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張美雲的右手則拿著一個巴掌大的掌上游戲機,正玩著俄羅斯方塊,屏幕上的方塊不停落下,發出細微的“滴滴”聲。
她偶爾會因為游戲局勢蹙起細細的眉毛,或者因為王濤手上力道稍微重了一點點,就嬌聲埋怨道︰“輕點……弄疼人家了。”
王濤絲毫不介意,反而像是听到了仙樂,臉上滿足的笑容更盛,嘿嘿憨笑著解釋︰“剛才是大拇指,指甲厚,得稍微用點力挫平。剩下的就好了,放心放心,我輕著呢。”
這兩人膩歪的舉動,完全無視了旁邊正在工作的張雅麗和那個等待包扎的病人。
那病人胳膊上被砍了一道大口子,剛才疼得齜牙咧嘴,幸虧張雅麗技術好,打了止疼針,縫合時倒也沒受什麼罪,一直面不改色。
可此刻,他看著王濤和張美雲那邊的動靜,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這倒不是傷口疼,純粹是被眼前這幕給酸的,外加有點生理性的不適反胃。
好在張雅麗有著極高的職業素養,她面色平靜,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徹底屏蔽了身旁那對活寶制造出的粉紅氣泡和膩人氛圍,或者說,她可能早就已經習慣了。
劉波靠在門框邊,已經慢悠悠地抽完了一根煙,看著王濤那副殷勤備至的模樣,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出聲打斷︰“靠,你還要弄多長時間?”
“干啥呀哥?”王濤頭也沒抬,注意力還在那幾片粉嫩的指甲上,語氣理所當然,“有事你就說唄,在雲雲面前,有啥不能听的?”
張美雲聞言,倒是按下了游戲機的暫停鍵,屏幕上的方塊瞬間定格。
她抬起眼皮,聲音軟軟地對王濤說︰“濤哥,你要是有正事,就先去忙吧,別因為我耽誤了。”
“什麼正事不正事的?”王濤立刻表態,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陪著你就是最大的正事。”說完,他才扭頭看向劉波,“哥,到底啥事?你說唄。”
劉波本來想找個僻靜地方單獨跟王濤說,但轉念一想,眼前這兩人,估計也不會把消息往外透。
他吐出一口煙,煙霧在診所的光線下裊裊散開,壓低了些聲音︰“胡建軍,必須得找到。”
“那你去找唄。”王濤想都沒想就接話,語氣輕松,“我又不是狗鼻子,還能聞著他在哪兒啊?”
“我大概摸到點線索,他現在身邊估計還有十來個人跟著。”劉波彈了彈煙灰,神色認真起來。
“那你就帶兄弟們過去唄,”王濤不以為意,“你和瘦猴,再叫上小潘、小丁、小王、小李,你們六個人,對付他們十來個,問題不大吧?”
劉波卻搖了搖頭,目光銳利︰“現在的胡建軍,就是只驚弓之鳥。帶太多人過去,動靜太大,很容易打草驚蛇。萬一這次讓他溜了,以後再想揪他出來就難了。所以,最多去一兩個人。我一個人去,把握不大,所以……”
“哦——懂了!”王濤這下明白了,拉長了調子,恍然大悟狀。
他低頭看了看張美雲那只已經涂好一只、粉嫩亮澤的手,又看了看指甲油瓶子,爽快地說︰“行!等我把雲雲這只手的指甲油涂完,晾干,就跟你去。很快!”
劉波看著他又沉浸回“美甲大師”的角色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