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之前落下的棋子終于排上了用場。
米勒警長怕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人之中居然還有敵人的奸細。
兩個死士完成任務是不能回野火鎮了。
否則所有人都死了就他倆回去算怎麼回事。
有的是地方安排他們。
更何況這次索諾馬縣的警員死傷殆盡,又可以安插進去一批。
回到野火鎮的戰場。
警員們都瑟瑟發抖。
湯普森的腳下。
米勒警長的頭顱沾滿了泥污和草屑,死死地瞪著他。
一個年輕的警員再也承受不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猛地轉身,扶著沙袋,吐了出來。
半消化的牛肉混雜著酸腐的膽汁,噴濺了一地。
這嘔吐聲引發了連鎖反應。
又有幾人跟著干嘔起來。
湯普森警長臉色難看。
這是魔鬼精心炮制的恐怖藝術。
就在這時。
一個帶著濃重愛爾蘭口音的男聲,從濃霧深處飄了過來。
“你們這些拿政府薪水的雜種,不該來招惹我們‘狼群’。我們只想安安靜靜地要點錢,可你們總想當英雄。現在,英雄的腦袋就在你腳邊,你感覺如何?”
湯普森怒吼︰“藏頭露尾的愛爾蘭懦夫!有種就從霧里滾出來,跟老子真刀真槍地干一場!”
霧中的聲音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干一場?就像你腳邊那些可憐蟲一樣嗎?不,不,湯普森,我今天心情好,打算發發慈悲。”
“給你們一次機會。把身上所有的武器,步槍、左輪、你們靴子里藏的小匕首,通通給老子扔在地上。”
“然後脫光你們的上衣,高舉著雙手,滾出草莓鎮。”
“滾回你們各自的家,去操你們的老婆,去喝你們的劣質威士忌。”
“否則。”
“你們的腦袋,也會成為我們馬鞍上的新裝飾。”
湯普森的心猛地一沉。
這是最惡毒的攻心之計。
他對手下們大聲鼓勁︰“都別听他的鬼話!愛爾蘭佬最擅長的就是撒謊和欺騙!
他們這是想騙我們放下武器,然後像宰殺羔羊一樣把我們一個個干掉!
他們人數肯定不多,否則早就攻過來了!他們害怕我們!”
警員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那些無頭的同僚。
一個警員死死攥著胸口的十字架。
“對不起,警長……我……我不能死在這里。”
他將溫徹斯特步槍扔在地上。
解下腰間的槍套,連同柯爾特左輪和一排備用子彈,也一並丟棄。
“我跟安妮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答應過她,要活著回去……”
他舉起雙手,向著街壘外走去︰“我沒有武器了!我出來了!別開槍!我投降!”
所有人都看著他一步步走進那片灰色濃霧。
霧氣中。
那個愛 口音再次響起︰“別緊張,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比利……比利•漢克斯。”年輕警員結結巴巴地回答。
“哦,比利•𩣑克斯先生,”
那個聲音拖長了語調,“我代表‘狼群’,提前祝你新婚快樂。一個月後,當你摟著你那年輕貌美、身體滾燙的新娘時,你一定會無比感激自己今完做出的決定。滾吧,去享受你的人生。”
“謝……謝謝!謝謝你!”
比利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濃霧的更深處,很快就听不見腳步聲了。
他真的活著離開了。
這個事實,像一塊巨石投入死寂的池塘。
“警長,我老婆下個星期就要生了,我得回去陪著她!”第二個男人站了出來,一邊扔槍一邊為自己的怯懦辯解。
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
一個中年警員滿臉愁容地說︰“湯普森先生,我得走。我老媽……她……她最近談了個新男朋友,你知道的,那家伙看起來不像好人,我得回去幫她把把關。”
這個理由蹩腳得令人發笑,卻沒人笑得出來。
緊接著,各種奇葩的借口層出不窮。
“我昨天烤了一只火雞忘在烤爐里了,再不回去鎮子都要被我燒了!”
“我……我約了醫生今天看我的痔瘡!”
湯普森疲憊地揮了揮手︰“夠了,都別他媽的編了。”
“想走的,都走吧。”
剩下的警員們如釋重負,不再費心找理由。
開始扔下武器。
步槍、手槍、子彈帶,此刻被棄之如敝履,在泥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們高舉著雙手,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濃霧。
不到十分鐘。
街壘後就只剩下湯普森警長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站在那堆冰冷的槍械中間。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馬蹄聲響起。
芬尼安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破開霧氣,出現在湯普森面前。
勒住韁繩,鼓起掌來。
“啪,啪,啪。”
“湯普森警長,你是我見過的最有種的條子,一個真正的英雄。”
“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敬重,我可以給你一個公平決斗的機會。拔出你的槍,準備好去見上帝了嗎?”
湯普森的右手懸在腰間的槍套上,手指微微顫抖。
拔槍?他沒有絲毫勝算。
對方一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自己拔槍的瞬間就將自己擊斃。
死在這里?為了什麼?
為了升官發財?為了那份早已蕩然無存的榮譽?
半晌,他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
他解下自己的槍套,扔在了地上。
“我也不能死在這里。”
“我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說完,他不再看芬尼安一眼,邁開踉蹌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鎮外。
芬尼安發出了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狗屎!你這個被閹了的孬種!滾回去吧!滾回去告訴你老婆,你他媽是怎麼像條狗一樣夾著尾巴逃跑的!”
“告訴她,是芬尼安爺爺饒了你的狗命,讓她晚上在床上好好伺候你這個軟蛋!FUCK YOU!”
湯普森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
當最後一個警察的身影也消失在霧中,草莓鎮對芬尼安敞開了懷抱。
芬尼安停止了大笑。
他一揮手,身後濃霧翻滾,三十多名手持溫徹斯特步槍的匪徒,如幽靈般涌現。
“兄弟們!”
芬尼安高舉起手中的步槍,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該收錢了!”
他一馬當先,帶著手下沖進了寂靜的鎮子。
馬蹄踏在泥濘的街道上,濺起一片片污濁的水花。
“那些肥得流油的雜種都死哪兒去了?”
“鎮長呢?議員呢?哦,被我們吊死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