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駛出顧家老宅，融入夜晚的車流中。車內一片寂靜，只有空調運轉的微弱聲響。
林婉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她能感覺到身旁顧延舟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但她並不打算先開口。
最終還是顧延舟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
“你今天晚上，有些過了。”
林婉沒有轉頭，依然看著窗外。
“我只是在維護我作為顧太太的尊嚴。”
“小姑姑畢竟是長輩，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顧延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贊同。
“長輩更應該懂得分寸。”
林婉終于轉過頭，直視他的側臉。
“當著我的面，一再夸獎另一個女人，甚至暗示她更適合做顧家的媳婦，你覺得這合適嗎？”
顧延舟握緊方向盤，指節微微發白。
“她只是習慣了。小姑姑一直很喜歡甦柔，從小就是這樣。”
“顧總，習慣不是理由。”
林婉的語氣平靜卻堅定。
“顧延舟，我希望你明白，既然我們達成了協議，在外人面前，你就應該維護我的地位。否則，這個協議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這是林婉第一次叫顧延舟的名字。
“我一直以為，顧總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所以才會和你簽約婚姻契約。如果顧總和其他的男人一樣，那我會後悔我當初的提議。”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顧延舟轉頭看向她。
車內燈光昏暗，他的眼神深邃難辨。
“所以你剛才是在故意挑釁？”
“不。”林婉迎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在確立我的立場。如果連在你的家人面前，我都需要忍氣吞聲，那這個顧太太我當得未免太憋屈了些。”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
顧延舟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父親最近的身體不好，我不希望這些亂七八糟的家庭糾紛打擾到他。”
【叮！新增臨時任務︰請宿主對男主顧延舟說女主甦柔的壞話，讓顧延舟更加討厭你。限時十分鐘完成，失敗懲罰︰二級電擊。】
听到系統的聲音，林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
“我理解。”
林婉想到之前听陳旭提起過，顧明遠定期檢查時檢查出肺癌的事情。
她的語氣緩和了些。
“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姑姑對我的敵意很明顯，而甦柔……”
她頓了頓。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局面。”
“甦柔的事，我會處理。”
顧延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怎麼處理？”
林婉挑眉，轉頭看向他的側臉。
“我記得前段時間顧總就是這麼說的。反而還在繼續縱容她借著世交的名義，一次次越界？顧延舟，你別忘了，現在我才是你的合法妻子。”
這話讓顧延舟的眉頭皺得更緊。
“我說了，甦伯父對我有恩。”
“恩情和婚姻是兩回事。”
林婉冷靜地指出。
“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報答這份恩情，但不應該是以犧牲自己妻子的尊嚴為代價。”
顧延舟沒有立即回答。
車子轉過一個彎，駛入通往他們公寓住處的林蔭道。
“我明白了。”
最終，他點了點頭。
“以後在公開場合，我會注意。”
這個回答雖然不算完美，但至少是一個承諾。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林婉見好就收，不再繼續說話。
車子在地下車庫停下。
顧延舟沒有立即下車，而是轉頭看向林婉。
“關于林言之……”
“我和他只是在錄制節目時有正常的工作交流。”
林婉打斷他。
“不必每次都特意提起。寰宇和顧氏第一次合作，顧總也不希望表面功夫都過不去吧？”
林婉解開安全帶，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顧總不能因為林言之是你的競爭對手，就不讓和他有任何接觸。顧延舟，你是不是忘了，和寰宇交好對顧氏集團很有幫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她推開車門，夜風瞬間灌入車內。
“還有，下次如果還要我配合出演恩愛夫妻，記得提前對好劇本。我不喜歡臨場發揮。”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別墅。
顧延舟坐在車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復雜。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陳旭的電話。
“查一下林言之最近的動向，特別是他和太太在錄制節目期間的互動。”
掛斷電話後，他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
第二天早上，林婉起得很早。
她下樓時，顧延舟已經坐在餐桌前看財經新聞。
“今天有什麼安排？”
顧延舟放下平板，隨口問道。
仿佛兩人之間昨晚沒有發生過不愉快。
“我想要準備開始籌備律師事務所。”
林婉在他對面坐下，語氣平靜認真地看著他。
她需要利用顧延舟和顧氏的資源。
顧延舟略顯驚訝地抬眼。
“這麼快？”
“協議里面寫得很清楚，你支持我發展自己的事業。”
林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現在正是時候。”
“你需要我做什麼？”
顧延舟直接切入正題。
林婉放下咖啡杯，從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這是我做的初步規劃。選址我看中了金融中心B座28層，那里視野好，交通便利，適合做高端律所。”
顧延舟翻開文件，快速瀏覽著。
這份規劃書做得很專業，從市場定位到客戶群體，從人員配置到預算規劃，一應俱全。
“預算這部分……”
他指著其中一頁。
“你寫得比較保守。”
“畢竟是初創期。”
林婉解釋道。
“我不想一開始就鋪張浪費。”
“顧氏投資的項目，不需要太過節省。”
顧延舟拿出筆，在預算數字上做了修改。
“這個數額更合適。另外，顧氏法務部有一些閑置的辦公設備，可以調撥給你使用。”
林婉挑眉，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顧總這算不算是以權謀私？”
“這是合理利用資源。”
顧延舟合上文件。
“想一想看，還有什麼需要的？”
“人脈。”
林婉直截了當。
“初期最難的是打開市場。我希望你能介紹一些可靠的潛在客戶。”
顧延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倒是很會利用現有資源。”
“互利共贏而已嘛，顧總。”
林婉微笑，帶著一絲好心情。
“我的律所發展得好，對顧氏的形象也有好處。而且……”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
“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事業，我也能更好地扮演顧太太這個角色，不是嗎？”
這話說得巧妙，林婉既點明了自己的價值，又暗示了這對顧延舟同樣有利。
顧延舟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可以。下周有個商業論壇，我會帶你認識幾個合適的客戶。”
“謝謝。”
林婉優雅地擦擦嘴角，站起身。
“那我今天就去把場地定下來。”
不得不承認，顧延舟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在對合作伙伴投資這方面，一向大方又明理。
“等一下。”
顧延舟叫住她。
“需要我讓陳旭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
林婉走到玄關拿起包。
“這種小事我自己能處理。不過……”
她轉身看向他。
“如果後期需要和開發商談判，可能真要借陳特助一用。他在商務談判上真的很有一套。”
“隨時听你調遣。”
顧延舟的唇角幾不可察地揚起。
林婉離開後，顧延舟看著桌上那份規劃書，眼神深邃。
他不得不承認，林婉比他想象中更聰明、更有規劃。
她清楚地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顧家的資源，同時又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這種精明和冷靜，和他印象中的那個林婉，越來越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