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鳶指尖懸于那血玉髓原石上方寸許,並未直接觸踫。
    她腕間玉鐲泛著肉眼難辨的溫潤光澤,一絲清涼氣息如蛛絲般探出,極其謹慎地纏繞上原石粗糲的表皮。
    樓望和屏息凝神,站在她身側半步之處,看似隨意,實則全身肌肉微微繃緊,眼角的余光掃視著周圍。廳內人聲嘈雜,競價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但他和沈清鳶周圍,仿佛隔開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空氣凝滯而緊繃。
    突然,沈清鳶搭在玉鐲上的指尖幾不可察地一顫。
    那原石內部,一股蟄伏的、粘稠如瀝青的陰寒煞氣,似乎被她的靈息觸動了。它並未狂暴反擊,而是如同擁有意識般,狡猾地順著那絲靈息,反向纏繞而來,帶著一種腐蝕心神的冰冷惡意,直撲沈清鳶的經脈。
    沈清鳶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閃,正要運轉家傳心法強行切斷聯系——
    “別動。”
    樓望和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向前半步,看似不經意地抬手,似要指向展台另一側的一塊原石,手掌卻恰好從沈清鳶的指尖與原石之間的空隙掠過。
    嗡!
    他眼底那縷尚未完全平復的金芒再次隱現,一股灼熱而剛正的氣息,如同初升朝陽的第一縷光,自他掌心一放即收。
    “嗤……”
    一聲極輕微、仿佛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音在沈清鳶的靈覺中響起。
    那股正試圖侵蝕她的陰寒煞氣,如同被烙鐵燙到,猛地收縮回去,帶著一絲驚怒的震顫,重新龜縮回原石深處。
    沈清鳶立刻順勢收回靈息,指尖離開玉鐲,垂于身側。她感到一絲微弱的反噬之力被玉鐲的清涼氣息迅速化去,心下稍安,但看向樓望和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深意。
    他的“透玉瞳”,不僅能鑒石觀紋,竟還能外放氣息,干預煞氣?而且那股氣息……至陽剛正,恰好是此類陰煞的克星。
    “如何?”樓望和收回手,臉色比剛才更白了一分,顯然那瞬間的干預對他消耗不小,但他語氣依舊平穩。
    “煞氣有主,或者說……被某種意志束縛著,”沈清鳶言簡意賅,聲音壓得極低,“它在‘守護’著什麼,或者,在‘引誘’著什麼。強行探查,恐會打草驚蛇。”
    她目光掃過原石旁邊那張簡單的標簽︰“礦口信息模糊,只標注來自‘緬北野人山零星礦脈’。”
    “野人山……”樓望和眉頭緊鎖,“那片區域礦脈早已枯竭,而且地勢險惡,多有詭異傳說。這石頭,來路果然不正。”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這血玉髓,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他們,似乎已經觸及了陷阱的邊緣。
    “兩位,對這塊料子感興趣?”
    一個略帶油滑的聲音插了進來。
    穿著拍賣行制服、梳著油光水滑背頭的經理,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臉上堆著職業化的笑容,目光卻在樓望和與沈清鳶之間逡巡,尤其在沈清鳶清麗出塵的容顏上多停留了一瞬。
    樓望和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臉上掛起一絲屬于“樓家少爺”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倨傲︰“看著有點特別,標個號玩玩。怎麼,這石頭有什麼說法?”
    經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樓少好眼力!這塊料子別看其貌不揚,但據送拍的那位先生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老坑貨,一直藏著沒動。您看這皮殼上的‘癩蛤蟆癬’,還有這隱隱透出的‘血沁’,說不定里面就是罕見的血玉髓,甚至是‘血玉翡翠’,那可是制作頂級護身符的料子!”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神秘︰“不瞞您說,已經有好幾位老師傅看過了,都說這石頭‘有靈性’。”
    “靈性?”樓望和嗤笑一聲,故意流露出幾分紈褲子弟的不屑,“我看是邪性吧?剛才摸了摸,涼颼颼的,不太舒服。本少爺玩石頭是圖個開心,可不想招惹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他作勢便要拉著沈清鳶離開。
    “哎喲,樓少您留步!”經理連忙攔住,臉上的笑容更盛,“您這話說的,玉石通靈,有的溫潤養人,有的嘛……確實性子烈點。但這正說明它不是凡品啊!您想想,若是尋常東西,能入得了您二位的法眼?這位小姐一看也是行家。”
    他目光又轉向沈清鳶,帶著試探︰“听說滇西沈家,祖上最擅雕琢蘊靈古玉,對付這類有‘性子’的料子,想必更有心得吧?”
    沈清鳶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煞氣凝而不散,冤魂纏縛,此乃大凶之物,非福緣深厚者不可駕馭。”
    她聲音清冷,語氣平鋪直敘,卻讓那經理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樓望和心中冷笑,這經理果然知道些什麼,甚至可能清楚沈清鳶的來歷。他擺擺手,顯得興致缺缺︰“行了,凶不凶的本少爺沒興趣。標個底價吧,流拍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經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掩飾過去,賠笑道︰“底價不高,八十萬。樓少若是感興趣,不妨考慮考慮,競拍馬上就開始這塊了。”
    說完,他識趣地告退,轉身又去招呼其他潛在買家。
    “他在試探我們。”沈清鳶低語。
    “嗯,而且他知道你的身份。”樓望和眼神銳利,“這塊石頭,八成是沖著你來的,或者,是沖著你們沈家那份‘尋龍秘紋’來的。”
    他頓了頓,看向展台上那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原石︰“對方算準了,以你對彌勒玉佛線索的執著,即便看出凶險,也不會輕易放棄。”
    沈清鳶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拍賣台,燈光已經聚焦在那塊血玉髓原石上,拍賣師正用極具煽動性的語言介紹著它“傳奇”的來歷和“巨大”的潛力。
    “陽謀。”她輕輕吐出兩個字。
    明知是餌,為了那可能存在的線索,也不得不咬。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釣誰。”樓望和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眼底金芒內斂,卻隱有鋒芒,“你只管競價,剩下的,交給我。”
    他悄然移動腳步,站到了一個更能縱觀全場的位置,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台下每一張或狂熱、或冷靜、或貪婪的面孔。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垂釣者”,此刻,一定就在這些人之中,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起拍價八十萬,每次加價不低于五萬!各位老板,機會難得,請出價!”拍賣師的聲音高昂響起。
    場內出現了短暫的寂靜。不少行家都對這塊表現詭異、煞氣隱隱的石頭心存疑慮。
    “八十五萬。”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後排角落響起。
    樓望和目光瞬間鎖定過去,那是一個戴著寬檐帽、遮住大半張臉的男人,穿著普通,毫不起眼。
    “九十萬。”沈清鳶舉起了手中的號牌,聲音清越,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這個氣質清冷的少女身上。認識樓望和的人,則開始竊竊私語,猜測著樓家少爺和他身邊這位神秘女伴的意圖。
    “九十五萬。”角落里的男人再次開口,不加猶豫。
    “一百萬。”沈清鳶語氣平穩。
    “一百一十萬。”男人直接加了十萬。
    競價陡然變得激烈起來,似乎只剩下沈清鳶和那個角落里的男人在角逐。
    樓望和沒有關注價格,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觀察上。他注意到,當沈清鳶每次加價時,二樓某個方向的陰影里,似乎有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而那個角落里的男人,每次出價前,手指都會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兩下,節奏固定。
    不是一個人在競價!那角落里的男人只是個幌子,真正的操控者,在二樓!
    樓望和心中凜然,對方準備充分,且極為謹慎。
    價格已經被抬到了一百六十萬。對于一塊底價八十萬、表現如此詭異的原石來說,這個價格已經偏高。
    沈清鳶再次舉牌︰“一百六十五萬。”
    角落里的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指示。片刻後,他搖了搖頭,表示放棄。
    拍賣師的聲音帶著興奮︰“一百六十五萬!還有沒有更高的?一百六十五萬第一次!一百六十五萬第二次!”
    就在拍賣師即將落槌的瞬間——
    “兩百萬。”
    一個懶洋洋的,帶著點玩世不恭味道的聲音,從展廳另一側貴賓區響起。
    眾人嘩然,紛紛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騷包粉色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出小半截金鏈子的年輕男子,翹著二郎腿,手里晃著紅酒杯,正笑嘻嘻地看著沈清鳶的方向。他身邊還簇擁著幾個一看就是跟班的壯漢。
    “是‘金玉堂’的少東家,金不換!”有人低呼。
    “這紈褲怎麼也對這塊石頭感興趣了?”
    “誰知道呢,可能是看上樓少身邊那位小姐了吧?”
    金不換,緬北本地勢力“金玉堂”的繼承人,以揮霍無度、喜好美色聞名,是各大公盤和拍賣會的常客,但眼光奇差,經常鬧出高價買廢料的笑話。
    樓望和眉頭微蹙。金不換的突然插手,打亂了他的判斷。這是巧合,還是對方計劃的一部分?
    沈清鳶也看向金不換,目光清冷,看不出情緒。
    “兩百一十萬。”她再次舉牌,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兩百五十萬!”金不換幾乎是立刻跟上,還沖著沈清鳶吹了個輕佻的口哨,“美女,好眼光啊!不過這石頭跟本少爺有緣,讓給我怎麼樣?晚上請你吃飯賠罪?”
    場內響起一陣低低的哄笑和議論。
    樓望和眼神一寒,上前半步,擋在沈清鳶身前,冷冷地看向金不換︰“金少,拍賣場憑實力說話,騷擾女伴,未免太掉價了吧?”
    金不換吊兒郎當地晃著酒杯︰“喲,樓望和,這就護上了?怎麼,只準你樓少玩賭石,不準我金不換也玩玩?兩百五十萬,本少爺出得起!”
    他身旁的跟班也跟著起哄。
    “三百萬。”
    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並非來自沈清鳶,也非來自金不換。
    眾人再次愕然,循聲望去,只見出價者,竟是之前一直沉默地坐在前排的一位枯瘦老者。他穿著灰色的傳統緬服,頭發花白,面容古拙,眼皮耷拉著,仿佛對周遭一切都不感興趣。
    “是帕善大師!”有人認出了老者,發出驚呼。
    帕善,緬北玉石界公認的幾位泰斗級鑒石大師之一,德高望重,平日深居簡出,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更少參與競拍。他的出價,瞬間讓這塊血玉髓原石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連金不換都愣了一下,收斂了臉上的嬉笑,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帕善。
    沈清鳶和樓望和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外。帕善大師的介入,讓局面變得更加復雜。
    拍賣師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三……三百萬!帕善大師出價三百萬!”
    帕善大師眼皮都未抬,仿佛剛才出價的不是他。
    金不換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加價,但看了看帕善大師,又看了看樓望和與沈清鳶,最終還是悻悻地啐了一口,沒再出聲。他可以不在乎樓望和,但不能不給帕善大師面子,而且三百萬買這麼塊破石頭,已經遠遠超出他心理預期了。
    角落里那個戴帽子的男人早已沉默。
    二樓陰影處,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動也消失了。
    似乎,帕善大師的橫插一手,打破了某種平衡。
    “三百萬第一次!三百萬第二次!三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帕善大師!”拍賣槌落下,一錘定音。
    那塊詭異的血玉髓原石,最終落在了這位突如其來的泰斗手中。
    全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既是祝賀帕善大師,也是為這場一波三折的競拍。
    樓望和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帕善大師的出現,是巧合?還是他也看出了這塊石頭的蹊蹺?亦或者……他本身就是局中的一環?
    他看向帕善大師,只見那枯瘦的老者緩緩站起身,對周圍的恭賀聲置若罔聞,徑直走向後台辦理交割手續,自始至終,沒有看樓望和與沈清鳶一眼。
    “我們……”沈清鳶輕聲開口。
    “先離開這里。”樓望和打斷她,低聲道,“石頭到了帕善大師手里,未必是壞事。至少,暫時脫離了那雙暗處的眼楮。但這里,不宜久留。”
    他感覺到,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正若有若無地鎖定在他們身上。除了可能來自“黑石盟”的,恐怕還有金不換那家伙。
    沈清鳶點了點頭。
    兩人不再停留,趁著眾人還在議論紛紛,悄然從側門退出了拍賣廳。
    廳外走廊光線稍暗,人流稀少。
    剛走出不遠,在一個轉角處,幾個身影便堵住了去路。
    為首的,正是剛才競價失敗的金不換。他抱著雙臂,斜倚在牆上,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他身後的幾個跟班則分散開來,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樓少,走這麼急干嘛?”金不換嘿嘿一笑,目光卻肆無忌憚地在沈清鳶身上打轉,“這位美女,剛才沒機會認識,現在賞臉一起吃個宵夜?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
    樓望和將沈清鳶護在身後,面色沉靜,眼神卻冷了下來︰“金不換,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讓開。”
    “撒野?”金不換嗤笑一聲,站直身體,“樓望和,別給臉不要臉。在緬北這一畝三分地,還沒人敢不給我金不換面子!你身邊這妞,本少爺看上了,識相的,就……”
    他話未說完,樓望和眼底金芒一閃而逝。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只覺得眼前一花,樓望和已經鬼魅般貼近金不換身前,右手並指如劍,指尖隱有金芒吞吐,快如閃電般點向金不換的羶中穴。
    金不換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只覺一股灼熱銳利的氣息當胸襲來,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被燒紅的鐵 刺中,渾身氣血驟然逆流,眼前一黑,後面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呃……”
    他悶哼一聲,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倒在地,蜷縮著身體,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那幾個跟班大驚失色,剛要上前。
    “滾!”
    樓望和一聲低喝,目光如冷電般掃過他們。那目光中蘊含的威壓與剛才瞬間出手的狠辣,讓這幾個平日里欺軟怕硬的打手心頭一寒,竟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樓望和不再看他們,拉起沈清鳶的手,從容地從金不換身邊走過。
    沈清鳶被他溫熱的手掌握著,能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尚未完全平復的、灼熱而剛正的氣息。她看了一眼地上如同蝦米般蜷縮的金不換,又看了一眼樓望和冷峻的側臉,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漣漪。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幾個跟班才如夢初醒,慌忙上前扶起金不換。
    “少……少爺,您沒事吧?”
    金不換好不容易順過氣,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死死盯著樓望和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樓……望……和!”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還有那個賤人……給我查!我要讓他們……走不出緬北!”
    ……
    酒店套房內。
    樓望和關上房門,布下了一個簡單的隔音禁制,這才松了口氣,額角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珠。連續動用“透玉瞳”的力量,尤其是最後對付金不換那一下,對他消耗極大。
    “你怎麼樣?”沈清鳶遞過一杯溫水。
    “還好,消耗有些大。”樓望和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那金不換不足為慮,但他背後的‘金玉堂’在緬北勢力盤根錯節,我們需小心報復。”
    沈清鳶點了點頭,沉吟道︰“今日之事,蹊蹺甚多。那血玉髓,帕善大師,還有金不換的突然出現……”
    “金不換可能只是個意外,或者被人當槍使了。”樓望和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看著樓下霓虹閃爍的街道,目光深邃,“真正的對手,是那個隱藏在二樓,操控競價的人。還有那個帕善大師……他拍下石頭,意欲何為?”
    他轉過身,看向沈清鳶︰“你對帕善大師了解多少?”
    沈清鳶思索片刻,道︰“帕善大師是緬北玉石界的活化石,鑒石技藝出神入化,據說早年也曾探尋過一些上古玉礦秘辛,為人正派,德高望重。但近十幾年來,已極少過問世事。他今日出手,確實出乎意料。”
    “德高望重……”樓望和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在玉石界這個巨大的名利場,所謂的“德高望重”,有時也未必可靠。
    “無論如何,石頭在他手里,我們暫時無法接觸。但對方布下此局,絕不會輕易罷休。”沈清鳶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望向窗外的夜色,“他們既然用可能與彌勒玉佛有關的線索做餌,必然還有後手。”
    樓望和感受著身旁傳來的淡淡幽香,心中那因接連變故而產生的躁意漸漸平復。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銳利。
    “那就以靜制動,等他們出招。正好,我也需要時間,好好熟悉一下這‘透玉瞳’的用法。”他攤開手掌,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眼底深處,那縷金芒若隱若現。
    “今日,多謝。”沈清鳶忽然輕聲說道。
    樓望和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月光透過窗紗,在她清麗絕倫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光暈,那雙總是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似乎多了點別樣的情緒。
    “舉手之勞。”樓望和笑了笑,“我們現在是盟友,不是嗎?”
    沈清鳶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
    窗外,緬北的夜,深沉而喧囂,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與秘密。而在這間安靜的酒店套房內,兩個因命運交織在一起的年輕人,各自運轉心法,調息養神,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更猛烈的風雨。
    樓望和盤膝坐在沙發上,閉目內視。識海中,那縷得自家族傳承、因賭石而甦醒的“神龍”氣運所化的金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實了一絲。與那血玉髓煞氣的對抗,與金不換沖突的爆發,雖然凶險,卻也在某種程度上,加速了他對這雙“透玉瞳”的掌控。
    他有一種預感,圍繞這塊詭異的血玉髓,一場席卷緬北玉石界的巨大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他,已然身處風暴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