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心中大喜,他以往靠化妝易容,最怕踫到水火,稍有不慎妝容就會花掉,而這塑顏術是真正改變體貌,在根本上杜絕了這些弊端。
他越練越投入,一會兒變成滿臉絡腮胡的壯漢,一會兒變成身形佝僂的老婦,連聲音都跟著調整,簡直以假亂真。
夜魅也玩得興起,她變成方寧的模樣,連方寧習慣性摸下巴的小動作都模仿得一模一樣。
方寧見狀,故意擺出夜魅常有的清冷表情,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白依舊靠在一旁,看著兩人熟練變換容貌,搖頭感嘆。
“罷了罷了,我這師傅當得真是沒存在感。以後你們要是靠這本事混飯吃,保管沒人能認出你們。”
方寧和夜魅兩人正練習的高興,一瞥眼看到了胡連站在門口朝自己招手,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胡連神色有些凝重,壓低聲音說道︰“方總,有件事得跟你說下。今日是咱們東關城兵馬司的發薪日,怕是會有人起哄鬧事,你得有個準備。”
方寧一愣,皺眉問道︰“發薪日而已,怎麼會鬧事?難道薪酬不夠?”
胡連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剛接手兵馬司,可能不清楚這里的薪酬制度。咱們九城兵馬司,只有兩成左右的人是‘吃皇糧’的。”
“就是按照你之前說的,有朝廷編制的,薪酬由戶部直接發放,剩下八成都是雇員、臨時工,薪酬得靠咱們兵馬司自己從商戶捐納、場地租賃這些渠道來籌措。”
方寧瞬間明白,這就是後世“編制內”與“編制外”的區別,原來這個問題任何時代都存在。
胡連繼續補充道︰“可自從上一任指揮使被趙王打傷並且被撤職後,咱們東關城兵馬司的臨時工薪酬已經欠了小半年了。底下人早就有怨言,之前是沒有指揮使上任,這些人想要鬧也沒有發泄對象。但今日就是發薪日,保不齊有人會鬧起來要說法。”
方寧問道︰“胡大哥,你在黑熊嶺的時候也經常接觸發薪這種事情,以往遇到這種欠薪情況,一般是怎麼處理的?”
胡連苦笑著搖搖頭,道︰“還能怎麼處理?要麼是當官的出面,找富商或錢莊借款,先把薪酬墊上,要麼就是……找個由頭壓榨下一層的商戶百姓,比如多收些治安費、保護費什麼的,湊夠錢發薪。”
方寧臉色一沉。
壓榨百姓這種事,他是絕不可能做的。
想著自己的手頭還有些余錢,方寧就追問道︰“欠薪的總數大概有多少?”
胡連精明練達,早已經統計出了數字,隨口就道︰“算上兵卒和屬員,大概得八千六百多兩銀子才能結清。”
方寧沉吟片刻,八千兩不是小數目,之前他可能還真不在乎這八千多兩,但剛剛被白依舊“訛”了一萬兩,手頭上的現錢可沒有那麼多了。
而自己雖然實際掌控皇家總號的生意,但那畢竟是皇家的,賬戶一定要清除干淨才行,方寧是不可能從那里掏出錢來。
也就是說,雖然方寧通過一場由老皇帝親自站台的時裝走秀演唱會讓絲襪等時裝會暢銷火爆,但收益自己卻不能擅自使用。
八千兩啊,區區的八千兩啊,竟然一時半會兒湊不齊。
不過很快,方寧眼中一亮,道︰“錢我一時拿不出,但有個辦法,既能拿到錢發薪,又不用壓榨百姓。咱們去‘吃大戶’。”
胡連向來信服方寧,但此時也是不解,問道︰“吃大戶?方總你說的是什麼大戶?是東關城地頭上的大商家嘛?”
對于自己的NO.1員工,方寧向來都不會藏著掖著的,笑了笑說道︰“就是咱們正在查的王文哲案。王文哲勾結拜火教,倒賣***給朝廷內的王公大臣,這些家伙們一天天的不做正經事,就知道抽大煙,也該好好地敲打敲打他們了,不讓他們吐點血出來,我就不叫方寧。”
胡連知道方寧的性格,一旦認定的事情,肯定會辦,而且會辦好。但是方寧將主意打到了王公大臣們的腦袋上,怕不是要犯眾怒?
因此,胡連擔憂地說道︰“這主意好是好,但這樣一來,方總將會被很多的朝廷大員記恨啊,得不償失吧。”
方寧滿不在乎地道︰“胡大哥,你跟我這麼久了,你看到過我沒有經過思考就拍腦門做決定的嗎?敲打那些王公大臣們,也是捎帶腳的事情罷了,至于說他們記恨不記恨的,嘿嘿,我方寧會在乎?強權政治之下,皆為螻蟻。”
正說著,外邊突然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還夾雜著幾句爭吵。
方寧和胡連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看起來,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了。
“走,去看看。”
方寧率先邁步朝外走,胡連緊隨其後。
剛到兵馬司大堂門口,就見幾十個穿著兵服的漢子圍在院子里,正對著幾個屬官嚷嚷。
“都欠了半年薪了,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不然咱們就不干了!”
“就是!總不能讓咱們餓著肚子當差吧!”
“你們幾個吃皇糧的,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的辛苦啊,給我走開,我們要見方大人。”
這些兵卒要麼是退役下來的士兵,要麼是京都府周邊的地痞流氓收編而成,都是一個個老兵油子,一旦鬧起事來,還真不好收場。
但當方寧一露面,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方寧真的能壓得住場子,畢竟這少年可是上任第一天就砍人頭玩的狠主兒啊。
方寧掃視了一眼數十個兵卒,面容平靜如水。
“怎麼了?不是說要見我嗎?怎麼都不說話了?啞巴了嗎?”
方寧雖然沒有發火,但不怒自威的樣子讓在場鬧事的老兵油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都不敢來觸指揮使大人的霉頭。
這個時候,孫大亮、石城和齊魯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想來是听說了有人鬧事。
他們幾個一出現,在場的兵卒們更是不敢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