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寧勿缺指揮著錢通等侍衛,截住了另外一邊攻殺進來的草原勇士。
    他看向了方寧這邊,還是有些擔心沒有能人坐鎮的方寧這邊會出現問題,不過看到三個草原薩滿被箭矢拋射扎死在當地,眼楮就是一跳。
    這操作,那距離可是大大超出了一般弓箭手的拋射距離,更絕的是方寧掌握戰場瞬息萬變的時機,恰恰就是三個薩滿施展圖騰之力的剎那,幾乎沒有防備。
    “石磊,動!”
    隨著方寧一聲大喝,石磊猛地踹向身邊的車板,藏在車底的暗格突然彈開,二十余根短矛已經填充在了偏廂車下的機關中。
    這個機關有些類似是迫擊炮的炮管設計,仿造的是大周城防利器大黃弩,雖然彈射威力遠遠不如大黃弩那麼的霸道,但在這個戰場上,這個簡配版的炮管設計卻是能爆發出最大的殺傷力。
    隨著機括扳動,二十余只短矛疾射而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根本讓人來不及防御或者躲閃。
    此時,在二十余支短矛的射程之內,兩個草原勇士和數十名換成了步下作戰的草原騎兵正在進攻,陡然被二十余支短矛射穿了隊伍,兩個最前面的草原勇士首當其沖,身體貫穿,飆血如箭。
    “壓上去!”
    石磊舉槍沖在前頭,身後的步卒如潮水般涌上,長槍從四面八方扎來。
    兩個已經受了重創的勇士此時已經身負重傷,根本已經沒有了反抗能力,最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十幾桿長槍釘在地上。
    戰場是十分混亂的。
    遠處的騎兵還在進攻,頭頂上的箭矢如雨一樣地降落。
    近處的騎兵還在被弩箭收割性命,大部分攻到了近處的草原騎兵都選擇了步戰,因為騎馬根本無法在尸積如山的車陣前展開行動。
    草原勇士已經帶著部分草原騎兵攻入到了車陣內,可卻始終都無法突破一個真正的口子。
    如果從天空視角俯視戰場,會發現橢圓長條形的車陣就仿佛是一個緩緩轉動的絞肉機,將不斷撲過來的草原騎兵當成肉餡一樣攪爛切割。
    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瀕死的慘叫聲,到處都是倒伏的尸體,那場面,觸目驚心。
    不管的大周的步卒還是草原的騎兵,此時糾纏在一起,爆發出最原始的嗜血屬性,只為在生死戰中能夠獲得一線生機。
    似乎這一方天地被無序的生死搏殺籠罩,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只為自己能夠頂住,活下來。
    而方寧,從始至終,也不過是射了三箭,三箭殺了三個草原勇士,但那已經足夠將戰場岌岌可危的情勢扳平過來。
    他最大的作用,不是搏殺,而是控制,讓整個戰場變得有序,按照自己的想法進展。
    他不但要觀察王德發等八人在戰場上組團突刺暗殺的行動,還要指揮石磊的百人隊硬扛草原勇士能人的進攻,更要不時下命令讓寧勿缺的步卒弩手弓手發出一波波的弩箭箭矢,還會時不時的關注另一側寧勿缺那一邊的戰斗態勢。
    連方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在這場戰斗當中身兼多職,只覺得一種莫名的感覺籠罩全身。
    有的時候,他觀察戰場,不是用眼楮,用的是耳朵用鼻子用皮膚的觸覺,甚至是用心在感受。
    畫面,聲音,氣息,空氣流動,雙方人員的動態……
    仿佛有實時的畫面,數以十計的畫面同時傳輸到了他的腦海里,形成了十分立體的戰場局勢。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方寧牢牢地控制了戰場的走勢。
    他的每一個命令,都是在削弱草原人的進攻,每殺傷一個草原勇士,就是向著勝利邁進一步。
    方寧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比自己第一次特戰任務摧毀敵人目標的那種感覺要強烈至少十倍,不,應該說百倍還不止。
    玄妙,很玄的感覺。
    只是用眼楮觀察周圍,幾乎不會主動去進攻的方寧,在戰場上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自然很快就被草原人發現了的端倪。
    這個時不時下達一個命令,就會帶走一波草原人性命的少年,赫然就是指揮者之一。
    一個混在了草原騎兵中沖鋒的男人,剛剛一刀抹了一個大周步卒的脖子,順勢將他扛在身上,等到那個死去的大周步卒死尸摔倒在地的時候,他身上的軍服已經被扒掉。
    穿上了大周步卒軍服的草原男人身形晃動,借著周圍混亂的刀光劍影,如同一縷青煙一樣,從人群中鑽來鑽去,越來越接近方寧。
    殊不知,此時進入到一種奇妙狀態的方寧早就已經發現了這個意圖不軌者的動態,卻一直都佯裝不知。
    等到那個草原勇士潛到了他的身後,暴起發難。骨刀帶著腥風直刺方寧後心,角度刁鑽卻又無聲無息。
    方寧像是背後長了眼,身子突然以一個違反常理的弧度彎折,骨刀擦著他的腰側掠過。
    未等那刺客變招,方寧已借著彎腰之勢擰身,右肘重重撞向對方小腹。
    身後刺客吃驚,但變招也十分快,左手手掌擋出去,與方寧的右肘撞擊在一起,隨即手掌變抓,扣住了方寧的手肘,用力下壓。
    方寧陡然右肘迅速下沉,一個翻腕,手掌化為掌刀直插刺客的腹部。
    那刺客也是吃驚方寧的速度和變化那麼的犀利,不得不向旁邊扭身,隨即右手的骨刀反撩,直取方寧咽喉。
    這一刀快如閃電,角度更顯詭異,仿佛能自行拐彎。
    方寧不退反進,左腳踩著車板邊緣猛地一蹬,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轉半周,堪堪避開刀鋒,同時左手抽出腰間短刀,順勢在刺客手臂上劃開道血口。
    刺客吃痛,攻勢卻更猛,身形忽左忽右,骨刀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寒光,竟讓人看不清軌跡。
    “三組,長槍刺下盤……”
    方寧低喝一聲的同時,動作微微的遲滯了一下,左肩微沉。
    這混蛋竟然在和我搏殺的時候還在指揮?
    豈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