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班和第六班的玩家們,經過一段狹窄而昏暗的隧道,眼前豁然開朗,卻也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發現自己進入的,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居住區。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房間,彼此相連,高低錯落,仿佛一座用鋼鐵和混凝土搭建的蜂巢。而更令人頭疼的是,房間之間的開闊地帶,布滿了纏繞的鐵絲網,其下隱約可見的凸起,無聲地昭示著地雷的存在。
至于敵人,除了幾名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分別藏身于窗口或者屋頂,但實際上早就被玩家視野中的“白邊”清晰標注出來的狙擊手外,竟然看不見幾個人影。然而,要說整個區域就只有這幾個敵人?沒有人會相信。
“為什麼中巢工廠里會有居住區啊?”一名玩家忍不住吐槽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解,“說好的低人權呢?我還以為工人都是做完工直接睡機床底下。”
“可能是監工和廠長之類的住的地方吧?”另一名玩家帶著幾分猜測說道。
“在這亂猜也沒意義,”第五班的班長及時制止了他們的討論,目光掃過這片復雜的區域,“還是想想怎麼把這片區域打下來吧,我剛剛仔細看了一圈,恐怕沒辦法繞。”
“先把狙擊手點掉吧。”一名手持激光狙擊步槍的玩家說著,便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瞄準了遠處窗戶後的一個“白邊”。
隨著一道刺目的紅色激光束劃破昏暗的空氣,精準地命中了目標,仿佛得到了某種信號,原本寂靜的居住區瞬間炸開了鍋。密集的槍聲和能量武器的呼嘯聲此起彼伏,雙方開始了激烈的對射。
基因竊取者的器官有別于普通人類,基本都擁有極強的極端環境適應能力和敏銳的感官,它們能夠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輕松分辨出敵人的位置,遠比普通凡人更加精準。事實上,這也算是凱爾的算盤之一,他期望通過這種昏暗的環境,削弱人類的視力優勢,從而讓基因竊取者發揮它們在黑暗中的捕獵本能。
但這個算盤很明顯落空了,甚至反而幫助了他的敵人。玩家們眼中的敵意生物都有著明顯的白邊輪廓,這在昏暗環境下甚至比明亮的環境更好分辨,因為那些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在這種情況下,玩家們反而打得比在光明之下更準了。他們只需要瞄準那清晰可見的白色輪廓,扣動扳機即可。
雙方的火力當然不止于自動武器和激光槍,榴彈、手雷、火箭甚至還有反坦克槍,綜合來看是雞賊教派的火力更勝一籌,這讓原本還小心翼翼的純血指揮自信了起來,它覺得有充足的把握全殲這支星界軍。
但事情很快超出了他的掌握,它發現激情對射了一會兒之後,玩家們的火力不僅沒有絲毫減弱,甚至在熟悉了這里的大致環境之後,還變得更加凶猛。被基因竊取者打死的玩家,過了一會兒就原地復活,他們甚至不需要完全露出身體,露出個腦袋就能繼續開槍射擊。對于玩家來說,這就是零成本的對狙,對多久都不帶怕的。
自己這邊的傷亡逐漸變大,昂貴的重火力彈藥在快速消耗,敵人的火力卻毫無變化,似乎一個人都沒死。駐守居住區的基因竊取者指揮官就算是個傻子,也會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這簡直是一場單方面的消耗戰,再這樣下去自己這邊彈藥和人命拼完了,對面也照樣能打激光,扔手雷。它趕忙叫停了這種愚蠢的兌子行為。槍聲驟然稀疏,最終歸于沉寂。
而玩家們在發現這一點之後,自然是不甘心的。對狙對得這麼爽,怎麼忽然就不來了?
于是不需要班長下令,他們自己就開始挑釁式的射擊,以及輪番不斷的嘲諷︰“怎麼就不打了?膽子這麼小?”
“孫子別慫,出來面對你爺爺!”
但很顯然,玩家們的嘲諷沒有到點子上,剩余的基因竊取者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光說沒用啊,”班長無奈地說道,“來幾位兄弟把裝備取下了,走過去勾引一下。”
不用多說,立刻就有幾個玩家干淨利落地把身上的裝備取了下來,啥也不穿,死了也不心疼,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開闊地帶,開始了他們的群嘲表演。
“一群雜交出來的狗種,我草死你們的馬,听懂了嗎?草死你們的馬!”一名玩家毫不花里胡哨,開口就是最簡潔最直接的言語。
“我們和你們干了這麼久的仗,你們信的神都沒半點反應,那虛空之主是不是個殘廢啊?”另一個玩家則用更具煽動性的言語進行挑釁。
終于,有幾個基因竊取者沒忍住,它們憤怒地探頭出來,朝著開群嘲的玩家開槍。其中一名玩家不幸倒地睡去,但其他玩家也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集火將這幾個基因竊取者也送去睡覺了。
而幸存下來的玩家罵得更起勁了︰“哎我去,咋還急眼了?”
“虛空之主沒降下神罰,說明它沒意見,你們急什麼?是不是不忠誠?”
但這次不管玩家們怎麼罵,怎麼挑釁,都不再有基因竊取者露頭了。顯然,那名基因竊取者指揮官知曉在戰場上,敵人越希望你去做什麼,你最好就不要去做的道理,它打定了主意要隱忍。
罵了一會兒,基因竊取者們卻像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玩家們覺得實在沒意思,便紛紛退了回去。
“班長,好像沒用了,咱們打吧!”一名玩家朝著班長喊道。
兩個班長對視一眼,都覺得不能再耗下去了。敵人既然鐵了心不露頭,那這種挑釁式的戰術就失去了意義。兩人簡單一合計,第五班的班長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我們班上去拆鐵絲網和地雷,第四班的兄弟們幫我們架槍!”
“都說兄弟,哪還客氣啥?你們盡管放心上去拆就完了唄!”第四班的班長隨即指揮自己的隊員們找好有利位置,槍口對準了居住區內可能出現敵人的每一個窗口和縫隙。
而居住區內的基因竊取者,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星界軍大搖大擺地再次從掩體中走出,光明正大地開始拆解他們精心設置的鐵絲網。拆解工具的 嚓聲在寂靜的區域內顯得格外清晰。
“大人,我們……打嗎?”一名四代基因竊取者小心翼翼地向純血基因竊取者問道。
純血基因竊取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打?那肯定會有同胞暴露,誰知道這是不是這些星界軍又一次的故意勾引,等著它們自投羅網?
不打?可設置鐵絲網的目的就是為了遲滯敵人的進攻,好在這個過程中殺傷敵人,現在敵人開始拆了,它們卻像看戲一樣按兵不動,那這鐵絲網有何意義?不是白設置了?
純血感到一陣荒謬,它竟然會因為打不打敵人而陷入困惑?這還是它認識的戰爭嗎?
最終,純血基因竊取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和不甘,憋屈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單詞︰“不打,隱忍!”
它自我安慰道,等這些該死的尸皇信徒進樓,它要他們好看!到時候,狹窄的室內空間將是它們基因竊取者的主場,它們會讓他們為此刻的囂張付出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