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光閃過，剛剛被自己人送回後方指揮節點的玩家們罵罵咧咧地重新集結。
“奶奶的，不是說那射表進化之後開炮指哪打哪了嗎？”
“對啊，怎麼又砸自己人身上了？第四班那幫孫子是不是演我們？”
“算了，之後再找他們算賬，現在陣地都打下來了，先殺雞賊再說！”一個玩家揮了揮手，顯得頗為務實。
眾人一想也是，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他們重新整理隊伍，再次沖回了第一道陣地。還好，那些盤踞在此的基因竊取者也都被剛才那一輪無差別炮火送上了天，此時的第一道陣地空空如也，玩家們順利地將其重新佔領。
就在他們準備依托陣地，向前方推進時，炮火的呼嘯聲又一次從頭頂傳來。
所有玩家都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紛紛將腦袋縮進剛佔領的塹壕里。不過，這次的炮彈並沒有砸在他們頭上，而是在一百米開外，精準地落入了第二道雞賊陣地之中，炸起連綿的火光和煙塵。
“呼，還好，這次沒砸我們頭上。”
“要是這次還砸我們頭上，那我就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了。”
“之後開雙足飛龍的兄弟們千萬記住，迫擊炮不是開了立刻就打擊到對應地點，炮彈飛行也是要時間的，要把這個時間考慮在內啊！”
而另一邊，在工廠深處的指揮所內，凱爾通過監視器看著自己規劃的臨時陣地在火海中分崩離析，同樣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疑惑的原因很簡單︰這些星界軍……哪來的那麼多炮彈？
在玩家們看來，炮彈很貴。雙足飛龍一次齊射四發炮彈，就要消耗掉一百二十點功勛，這需要他們炸死大約兩百個普通的邪教徒，或者四十個皮糙肉厚的基因竊取者才能勉強回本。
但在凱爾這樣的“原住民”看來，炮彈那就不是“貴”那麼簡單了，那簡直是工業上的奇跡。
想要穩定地制造炮彈，需要一個龐大且完整的工業體系作為支撐。這其中包含了原材料的勘探、開采與運輸部門；需要數以千計的、能操作精密機床的熟練工人；更需要能夠設計彈道、調配火藥的優秀技術人員。這是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龐大鏈條。
就算是帝國擁有能夠手搓萬物的機械神甫，或是那種傻瓜式操作的STC標準制作模板，那也需要最基礎的原材料吧？
縱觀整個佩迪提亞星球，在經歷了數次大戰和長期的封鎖之後，哪個帝國勢力的殘余力量，還有能力對原材料進行大批量的開采和運輸？更別提維持一個完整的軍工體系了！
然而，疑惑歸疑惑，現實卻不會因為凱爾的無法理解而改變。玩家的雙足飛龍壓制者依舊在後方陣地不知疲倦地怒吼，一輪又一輪的炮火依舊在系統地、高效地摧毀著凱爾本以為堅不可摧的陣地。
眼見著第二道陣地也在尸皇信徒那“炮火洗地，步兵沖鋒”的故技重施之下迅速崩潰，凱爾終于下定了決心。
“全部撤退，”他的聲音冰冷而果斷，“退回工廠之內，準備巷戰。”
身邊的純血基因竊取者驚訝地發出嘶嘶聲︰“大人，這……我們的防線……”
“服從命令。”凱爾只是冷冷地打斷了它。
面對這種不講道理的火力投射，任何臨時建造的非永久防御工事都只是活靶子。他們這支教派沒有進行炮火反制的能力，必須將敵人拖入他們唯一的優勢地形中去。
玩家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當他們沖過第二道被炮火犁過一片的陣地後，本以為會迎來更加激烈的抵抗，結果卻發現第三道防線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敵人。只有幾個冒失的玩家因為觸發了敵人安放的地雷。
意識到情況有異的阮文博立刻通過步話機下令︰“第四班，停止炮擊！前線玩家，立刻進行偵察！”
幾名玩家立刻將身上武器裝備取下，輕裝前出偵察。他們小心翼翼地沿著戰壕向前推進，很快便帶回了結果——後續的陣地都是如此，除了少數偽裝巧妙的陷阱和仍在運作的自動炮台外，沒有任何一個基因竊取者。
“什麼情況？怎麼敵人全消失了？”偵察完畢的玩家回到隊伍中，將情況告訴了其他玩家，阿薩辛一臉懵逼地問道，“游戲卡BUG了？”
“不，”阮文博搖了搖頭，他通過前線匯報和自己的判斷，已經將一切看得真真切切，“是敵人在主動撤退，他們放棄了自己的陣地。”
“為啥？”顯然，在有人思考的情況下，其他玩家沒有將活動自己的大腦作為第一選擇。
“也許是他們發現了自己無法反制我們的炮火覆蓋，”阮文博推測道，“如果我們沒有炮火覆蓋，而是一直選擇步兵硬沖的話，他們大概率就不會放棄陣地了。”
“這游戲NPC智能這麼高？”有新加入的玩家詫異道，畢竟在大多數游戲里，NPC都是死板的。
“不夸張地說，這游戲NPC是我見過智能最高的一類，”阮文博肯定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
“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之後不用打炮了！”阿薩辛立刻說道，臉上寫滿了肉疼，“炮彈消耗功勛的速度太快了，這麼一點時間就打出去兩千多功勛，你用著不心疼，我看著都心疼。”
“但炮火覆蓋也讓我們的推進速度變得很快，敵人的有生力量在這個過程中也被極大消耗，他們可不像我們這樣可以復活，”阮文博不可置否地說，“現在敵人改變了作戰方法，他們撤到了那座工廠之內，炮火起不了作用了，我們只能改變方法，和他們打高消耗的巷戰。”
“可以預見的，之後作戰傷亡會被拉大很多，”阮文博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最不重要的事情……呵呵，這游戲敵人的高智能說不定還方便了我們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