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靈孀捏著竹筷的手頓了頓,眼底飛快掠過一絲詫異——她完全沒料到姜了了會突然讓她喊了了,但這點怔忪很快被燦爛的笑容取代,連聲音都染著暖意︰“好啊,了了。”
話音未落,她已夾起一個飽滿的蟹黃包,輕輕放進姜了了碗里,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他們兩個大男人不吃正好,咱倆能多吃些,免得浪費這麼好吃的一桌東西。”
姜了了望著碗里油亮亮的蟹黃包,忽然“噗嗤”笑出聲。那笑聲清脆得像檐角的風鈴,順著晨光飄出去,竟將方才盤踞在心頭的、關于陸瑾尤的煩心事沖得一干二淨。
她夾起包子咬了一口,金黃的蟹油順著嘴角往下淌,忙用紙巾擦了擦,眼里滿是滿足。
柴靈孀看著她這般鮮活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卻悄悄淡了幾分。
陽光落在她睫羽上,投下細碎的陰影,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黯然便藏在陰影里——這半個多月的陪伴,她始終戴著“關切好友”的面具,那些看似無心的安慰,天真無邪的模樣全是她刻意的偽裝。
她不敢深想,若有一天姜了了知道了真相,那雙此刻滿是信任的眼楮里,會不會只剩下失望?
以此同時,吉星和高照兩個小家伙擠在食盆邊,腦袋一點一點地啄著飼料,楚斯辰前不久剛倒的糧,此刻已下去了小半盆。
而楚斯辰本人,則坐在院子的草坪上,眼神飄得很遠,像是落在了天邊的流雲上。
他眼底還殘留著幾分因“能源恢復”而起的雀躍,可一想到今天就要回時光倒流管理局,那點喜悅便像被冷水澆過,瞬間涼了下去。
和姜了了相處的這半個月,竟讓他生出了“不想回去”的念頭,可他心里清楚,管理局的職責是他的宿命,這念頭終究只是奢望。
“楚斯辰,我和靈孀要去公司了。”甜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像顆糖落入平靜的湖面,“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楚斯辰猛地回神,他轉頭看向玄關處的姜了了,頭發扎著簡單又不失可愛的高馬尾,晨光落在她發梢,泛著柔和的光澤。
可他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不舍︰“今晚不用帶了,我……我要回管理局了。”
姜了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又猛地炸開——那感覺就像突然被丟進冰窖,連呼吸都帶著涼意。
這大半個月來,“給楚斯辰帶晚餐”早已成了她的習慣,他要是走了,她該怎麼適應這份突然空下來的習慣?可她知道,回管理局是他的公事,她不能表現出半點挽留。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把喉嚨里的澀意壓下去,故作輕松地揚了揚嘴角︰“那挺好啊,你回去了,我也不用老想著給你帶晚餐了,省得麻煩。”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眼眶開始發燙,視線也漸漸模糊。她不敢再看楚斯辰的眼楮,生怕下一秒眼淚就會掉下來,只能匆匆轉身,朝著鐵門的方向跑過去,腳步聲在院子里顯得格外急促。
玄關處的柴靈孀見狀,立馬快步追了上去,嘴里不帶忘記說著:“了了,你等等我。”說完,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楚斯辰,眼底閃過一絲復雜,隨即又很快追上姜了了的腳步。
楚斯辰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姜了了的異樣——她從自己身邊跑過去時,那不敢與自己對視的眼神,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不舍。
他心里像被什麼東西輕輕蟄了一下,又酸又軟,可他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是對著她的背影,輕聲接下了那句話︰“是啊,我回去了,你也就不用因為打包飯菜浪費時間了。”
已經跑到鐵門邊的姜了了,腳步猛地停住。她背對著楚斯辰,手指緊緊攥著保鏢服的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里。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還是硬撐著說完那句違心的話︰“對啊,你回去吧,我和靈孀走了。”
這一次,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鐵門把手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駛到別墅門口,車窗降下,露出老孟熟悉的臉。
姜了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走過去,立刻拉開後車門,彎腰坐了進去,甚至沒敢回頭再看一眼。
柴靈孀朝著楚斯辰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見他還坐在草坪上,眼神落寞地望著車子,便也迅速上了車,輕輕關上了車門。
“孟叔,去公司。”姜了了的聲音帶著一點明顯的哭腔,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鼻音。
老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用手背偷偷擦著眼角,心里滿是疑惑——姜小姐今天怎麼哭了?是和陸老師鬧矛盾了?可他也知道,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不該多問,只能恭敬地應了一聲︰“好 ,姜小姐。”
話音剛落,老孟便踩下油門,賓利車緩緩駛離別墅大門口,很快就消失在楚斯辰的視線里。
楚斯辰坐在草坪上,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指尖的青草早已被揉得不成樣子,眼底的落寞卻越來越濃。
而在遙遠的M國,卡米爾酒店的頂層豪華套房里,氣氛卻與別墅里的傷感截然不同。
落地窗前,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房間,手里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連手背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他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語氣里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幾乎是吼著對著電話那頭說︰“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還想不想要錢了?當初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三天就能讓他消失,結果呢?這都大半個月了,他不但沒消失,還接廣告接到手軟,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發顫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懼和慌亂︰“老板,我……我真的本來要得手了!那天我開車都掐著時間要撞上他,誰知道那小子命那麼大,突然被他邊上的一個女人拉回去了!我也沒辦法啊!”
“女人?”男人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眉頭皺得更緊,腦子卻在飛速運轉。
他想起三個半月前,看到的新聞,上面說救下陸瑾尤的女人,被網友傳成“女戰神”。難道殺手口中的女人,就是那個叫姜了了的?
這麼一想,他心中的怒火似乎消了一半。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閃過一絲陰狠——看來,想要除掉陸瑾尤,還是得先從這個女人下手。
只要把姜了了解決掉,沒了這個“絆腳石”,再對付陸瑾尤,就容易多了。
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行吧,你那邊先別行動,免得露出馬腳,打草驚蛇。接下來的事,一切听我指令,我讓你動你再動,明白嗎?”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唯唯諾諾的聲音︰“明白,明白!老板,我一定听您的指令,那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嗯。”男人淡淡應了一聲,沒等對方再說什麼,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將手機放回西裝口袋里,目光落在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上。霓虹燈的光芒映在他臉上,卻絲毫照不亮他眼底的狠戾。
他低聲呢喃著,語氣里滿是咬牙切齒的恨意︰“楚斯辰,你還真是好命,幾次三番都死不了。不過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這麼幸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