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了了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目光掃向客廳。方才還在沙發邊上的柴靈孀和陸瑾尤，此刻竟沒了蹤影，只有暖黃色的落地燈在地毯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暈。她微微蹙起眉，心里泛起一絲疑惑︰剛明明還在這兒，怎麼轉眼就都回房間了？連腳步聲都沒听見。
不過這念頭也只在她腦海里停留了片刻，下一秒她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正低頭吃飯的楚斯辰身上。
他濃密的睫毛上，在眼瞼下方暈開一小片陰影，連握著筷子的手都透著幾分好看的骨感。
楚斯辰注意到剛剛姜了了看向客廳的神色，夾菜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緩緩放下筷子。姜了了見他突然放下筷子，好奇地抬眼問道︰“楚斯辰，你怎麼不吃了？就剩兩口菜了。”她說話時眼楮亮晶晶的，像盛著細碎的星光，語氣里滿是不解。
楚斯辰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了攥，臉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耳尖還隱隱透著點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鼓足了畢生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姜了了，剛剛陸瑾尤親了柴靈孀……你不生氣，是故意裝作堅強，怕我們看出你的情緒嗎？”
他說這話時，目光緊緊鎖著姜了了的臉，語氣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從她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話音剛落，姜了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肩膀還輕輕抖了抖。
她看著楚斯辰，眼里滿是笑意︰“楚斯辰，你在亂說什麼呀？陸瑾尤和柴靈孀親在一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本來就想著，如果柴靈孀真的不是我想的那種壞人，還打算找機會撮合他們，我干嘛要生氣啊？”
話音未落，她突然身子前傾，把臉湊到楚斯辰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
她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賊笑，聲音壓得低低的︰“而且，你不覺得陸瑾尤和柴靈孀站在一塊的時候，特別登對嗎？男俊女靚的，看著就養眼。”
楚斯辰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心跳漏了一拍，紊亂的心跳聲在寂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她的睫毛縴長，眼底的笑意像漣漪般擴散，連皮膚的細膩紋理都清晰可見。
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緊密的空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臉頰也漸漸發燙。
他下意識地身體向後傾了一點，試圖拉開兩人之間過于親昵的距離，喉結滾動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這樣啊……他們倆，確實還挺登對的。”
其實剛才听到姜了了說要撮合陸瑾尤和柴靈孀時，他心里別提有多開心了，像有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喜悅。但面上，他還是努力維持著矜持，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可就在這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嚴肅。
他眉頭微蹙，看著姜了了認真地問道︰“你剛剛還有說到，‘柴靈孀要是不是你想的那種壞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了了見他突然嚴肅起來，臉上的嬉鬧也收斂了幾分，坐直身子，語氣也變得認真︰“見柴靈孀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女人不簡單，再加上陸瑾尤助理張心心突然辭職又由她接替，太過于巧合了，我就懷疑柴靈孀會不會是幕後黑手派來的。”
楚斯辰听完，猛地想起之前姜了了第一次見柴靈孀時，眼底的一絲不悅。
他頓時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之前還以為姜了了是在吃陸瑾尤的醋，所以那天早上氣的連早餐都沒吃，可轉念一想，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他立馬把那些雜亂的心思拋到腦後，眉頭擰得更緊了︰“你這麼分析，這柴靈孀確實有點可疑。張心心突然辭職肯定有問題，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從張心心開始調查，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姜了了听到楚斯辰說要調查張心心，剛剛還帶著幾分神采的眼楮瞬間黯淡下來，她有氣無力地趴在餐桌上，臉頰貼著冰涼的桌面，語氣里滿是無奈︰“你這想法，我之前也想過了。”
她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幾分疲憊︰“我特意旁敲側擊地問過陸瑾尤，他說張心心是因為家里有事，所以辭職回老家了。可她老家在特別遠的山區，驅車都得兩三天，沒個三五天根本回不來。”
說到這兒，她輕輕嘆了口氣︰“而且我是陸瑾尤的貼身保鏢根本沒理由突然休假去找張心心。這事還得瞞著柴靈孀查，萬一被她發現了，打草驚蛇就不好了。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壞人，所有的懷疑都只是猜測。”
就在這時，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黯淡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她直起身子，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楚斯辰，語氣里帶著幾分期待。
楚斯辰見她這副神情，心里立馬有了底——這小人精，肯定又在打他的主意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卻還是耐著性子等著她開口。
姜了了往前湊了湊，聲音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楚斯辰，你不是時光倒流管理局的人嗎？你那里，應該能查到地球人所有的信息資料吧？又或者，有沒有那種可以回放過去的記憶視頻？”
楚斯辰听完她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左右為難。他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握緊，心里泛起一陣糾結——姜了了說的這些，他們時光倒流管理局確實全都能做到，別說查個人信息，就連一個人過去的所有經歷，都能通過時光回溯清晰看到。
可管理局有明確的制度規定，不能私自利用職位之便，調查一切與任務無關的人員。而張心心和柴靈孀，都與陸瑾尤前世離世的真相沒有關聯，按照規定，他根本沒法查。
他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倘若直接告訴姜了了真相，他怕她會失望；可要是不說明白，又感覺自己像是在欺騙她，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糾結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找了個折中的理由︰“這樣吧，你先自己想辦法查查看，說不定能找到其他線索。等你到時候實在沒辦法了，真的需要我的幫助，我再想辦法，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眼神里帶著幾分歉意，語氣也放軟了不少。
姜了了其實早就注意到他剛才發呆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為難。她知道楚斯辰有自己的顧慮，也不想讓他因為自己，做些違反規定、對他不利的事。
于是她輕輕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松地說道︰“可以啊，我也就是隨口問問。那我先想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再說。”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說這話時，心里其實還是有幾分失落的。但看著楚斯辰那帶著歉意的眼神，她又覺得，這點失落不算什麼——比起讓他陷入麻煩，她寧願自己多費點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