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辰手上拿著用過的最後一根棉簽,隨手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又俯身收拾放在木桌上的藥瓶,棉簽與碘伏,藥箱合上時發出輕微的 嗒聲。
“都處理好了,”他側過頭看姜了了,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明天應該就不疼了。”
話落,他刻意頓了幾秒,等著她像往常一樣懟回來,或是笑著說句謝謝。可空氣里只余下窗外偶爾傳來的晚風拂葉聲,姜了了坐在沙發上,眼神呆滯的像是魂兒飄到了別處。
楚斯辰挑了挑眉,這女人今晚發愣的次數未免太多了,從他沖進浴室救她那會開始,姜了了就時不時愣神。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故意用帶著戲謔的語氣問︰“姜了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嘴上說得隨意,他的心跳卻悄悄快了半拍,指尖甚至有些發緊。他其實等這句話的答案很久了。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姜了了瞬間回過神,慌亂地往後縮了縮,也就一秒鐘的功夫,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抬起下巴,眼神里透著一絲決絕︰“楚斯辰,你胡說什麼!我才不會喜歡你這種陰晴不定的系統狗男人呢!”說完,她擔心楚斯辰繼續在這,她的心又得不听使喚的跳動,于是繼續開口,“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你快出去。”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我才不會喜歡你”這七個字像根針,重重扎在楚斯辰心上。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的期待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黯然。
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她今天的發愣,或許是在想別的事,或許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總之,都不是因為他。原來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姜了了看著他落寞的臉,心里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又悶又慌。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想告訴他其實她剛才只是說的違心話,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萬一他只是開玩笑呢?萬一他根本不喜歡她呢?這樣主動,也太沒骨氣了。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楚斯辰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一絲她從未听過的無力︰“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嗒”一聲,門被輕輕帶上。
姜了了目光停留在門後,眼底掠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她又聳了聳肩膀,語氣故作輕松,“算了算了,不管他了!他本來就是這麼陰晴不定的,前一秒還對人笑,後一秒就冷著臉,誰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睡覺睡覺!”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才發現扭傷的腳踝似乎已經沒那麼疼了,她拉下浴巾,伸手把床頭上準備好的套裝睡衣穿在身上,隨即爬到床上,她剛躺到床上,似乎又想起什麼,爬起來伸手拿過床頭櫃的手機。
按下開關鍵,屏幕亮起,她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整。“居然都這麼晚了,”她小聲嘀咕著,“陸瑾尤下午說今天要很晚回來,還真是挺遲的,大明星果然不好當。”
說完,她把手機放回原位,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楮強迫自己放空。可腦子里偏偏不听話,全是楚斯辰剛才那落寞的眼神——他轉身時垂下去的肩膀,他說話時輕得像嘆息的語氣……越想,她心里越亂,直到困意漸漸襲來,雙眸才沉沉地耷拉下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另一邊,樓下的浴室里,楚斯辰靠在浴缸邊緣,溫熱的水漫過他的胸膛,卻驅散不了心里的寒意。姜了了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我才不會喜歡你這種陰晴不定的系統狗男人呢”。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他承認自己有時候是挺陰晴不定的,可那都是因為她啊——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說話,他會不開心;看到她受傷,他會慌亂;看到她對他笑,他能開心一整天。這些,她都不知道。
“姜了了,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輕聲自語,聲音在水汽氤氳的浴室里顯得格外低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起身,跨出浴缸,伸手從架子上取下男士浴巾裹在身上。擦干頭發,他推開浴室門,走出浴室,轉身朝著樓梯口方向走去。剛走到客廳中央,玄關處突然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緊接著是“ 嗒”一聲開門聲。
楚斯辰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只見陸瑾尤提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站在門口,額頭上滿是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而後,他目光又落在陸瑾尤身後的柴靈孀身上——女人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手里提著一個小巧的手提包,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楚斯辰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沒看見他們一樣,轉身繼續朝著樓梯口走。他現在沒心情管別人的事,滿腦子都是姜了了剛才的話。
“楚斯辰,等一下!”陸瑾尤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明顯的喘息,“能不能幫忙抬下行李?這箱子實在太沉了,我真拿不動了。”
楚斯辰腳步沒停,只淡淡地回了兩個字︰“不能。”說完,他徑直走上樓梯,背影很快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陸瑾尤被他干脆利落的拒絕堵得啞口無言,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早知道楚斯辰會是這個反應,他剛才就不開口了。他轉頭看向柴靈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不用管他,我自己來就行。”
他剛準備彎腰,把行李箱提起來往客房走,柴靈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語氣里滿是歉意︰“陸老師,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了。要不還是我自己拿吧,本來就不該麻煩你的。”說著,她就彎下腰,伸手想去接陸瑾尤手里的行李箱。
“別別別,”陸瑾尤趕緊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這箱子真的挺沉的,你一個女生,本來力氣就小,還這麼瘦瘦小小的,肯定提不動。我來就行,你跟在我後面就好。”
說完,他不等柴靈孀再說什麼,深吸一口氣,雙手用力一提,將行李箱扛在肩上,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其實他說的是實話,這箱子比他想象中重多了,里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剛才從車上搬下來的時候,他差點沒站穩。他是真擔心柴靈孀自己拿,不僅搬不動,還得耽誤時間,他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一想到這里,陸瑾尤就忍不住在心里嘆氣。本來慶功宴結束後,他準備坐老孟的車回家,還想著能早點回來,跟了了聊聊天。可誰知道,他剛走出酒店門口,柴靈孀就紅著臉說想請他幫忙回一趟老家收拾行李——她今晚要搬進他家,可家里的東西太多,她一個人搬不動,身邊又沒有其他認識的人。
當時周圍還有好幾個同事,包括冪冪姐,他本來想拒絕,畢竟他跟柴靈孀還不熟,可架不住柴靈孀再三懇求,又礙于同事的面子,他只能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誰知道這一去就是好幾個小時。柴靈孀的老家在另個市,開車過去要二個多小時,到了之後,她又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一會兒說這個要帶,一會兒說那個舍不得扔,硬生生耽誤了三個多小時。原本晚上九點就能到家,結果拖到現在,都快凌晨一點了。
陸瑾尤把行李箱放在客房門口,累得靠在牆上直喘氣,柴靈孀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疲憊的樣子,連忙遞過一瓶礦泉水︰“陸老師,謝謝你啊,真是麻煩你了,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