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景心中酸澀,輕手輕腳走進兒童房。
暖黃的小夜燈下,兒子睡得並不安穩,小眉頭還微微蹙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她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撫過兒子柔軟的臉頰,三年以來的堅持,開始動搖。
樓下傳來開門聲和略顯沉重的腳步聲。
謝宇桓今天居然回來了。
桑景替兒子掖好被角,關上房門,走下樓梯。客廳里,謝宇桓正扯開領帶,將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臉上盡是疲憊。
“回來了。”桑景溫聲道。
“嗯。”謝宇桓敷衍地應了一聲,徑直走向吧台,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舟舟今天被嚇到了。”桑景走到他身後,目光緊鎖,“他一直在等你,想讓你抱抱他,哄哄他。”
謝宇桓端著酒杯轉過身,眉頭不耐地皺起︰“我很累,桑景。讓他早點睡覺,明天就好了。”
桑景看著他那張在外人眼中溫潤謙遜、在她面前卻日漸顯露涼薄的臉。
最後一絲為了孩子而維持體面的念頭也徹底消散了。
“嬌氣?”桑景的聲音冷了下來,“它只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被你的情人當面恐嚇,說他爸爸不要他。”
“謝宇桓,如果舟舟的到來是意外你心里不太樂意,當初又何必跟我求婚。你要是……”
謝宇桓倒酒的動作一頓,猛地轉過身,眼神銳利地射向桑景︰“你說什麼?誰去找舟舟了?”
“胡玉嬌。”
“這個賤人不想活了!”謝宇桓的臉色陰沉。
他猛地將酒杯摜在吧台上,幾步跨到桑景面前,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緩了聲調︰
“小景,別听那個蠢女人胡說八道。她什麼都不是!你放心,我會處理干淨。”
他虛虛抱住她,試圖讓她感受到他的決心︰“我的妻子只能是你。桑景,你相信我。你是我謝宇桓明媒正娶的太太,誰也動搖不了你的位置!”
桑景推開他回了房間,眼底只剩下一片塵埃落定的平靜。
與其將她所期盼的家庭和溫暖,寄托在一個表演性人格的空心人身上。
她要離婚,帶著她的舟舟離開。
傅寒翝、謝宇桓,她不想再跟這兩個男人扯上任何關系。
這次她沒有絲毫猶豫,點開了那個久未聯系的id。
幽藍的屏幕上,一個經過層層加密、信號被無數次跳轉的通訊界面浮現出來。
她輸入了一串冗長而復雜的指令,屏幕上跳出一個猩紅色的“蜘蛛”圖標,隨即出現了一個等待連接的對話框。
蜘蛛︰“夜鶯,你終于想起老朋友了。你可不是找人敘舊的性子,說吧,什麼事?”
桑景︰“我要帶著孩子離開海市。必須完全避開傅氏和謝家的勢力。”
蜘蛛︰“沒問題,什麼時候?”
“一周內……”
蜘蛛的回復干脆利落︰
“三天後,新港碼頭,信天翁號貨輪底層三號艙。”
“身份和路徑我會安排妥當,登船口令稍後發你。”
“夜鶯,祝你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