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賀忱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沈渺的心髒鈍痛了下，但很快就感覺一身輕松。
好歹，他答應了不是？
“好。”她聲音啞啞的，“這些年謝謝賀總的關照和提拔，賀總放心我不光不去九洲，也不會去其他公司，一定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麻煩，也不會讓你丟面子。”
賀忱鼻腔里發出一個單音節，面色淡漠寡然，一副與她沒什麼好說的樣子。
兩年的婚姻，六年的上下司關系。
她沈渺對賀忱來說，不過是個路人甲，她前腳走後腳就有人能補上她的位置。
所以，他對她的離開沒有任何的不舍，甚至不會讓他心里泛起任何的波瀾。
沈渺轉身往外走，出了陽光房她裹緊了羽絨服，低了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
這樣挺好，他對她的關注越少，孩子才越安全。
見她出來，林昭迅速從車上下來。
“沈秘書，抱歉賀總下的命令我不能違背。”
沈渺搖搖頭，“不是你的錯。”
林昭一噎，朝賀忱的方向看了一眼，“賀總坐在這個位置上，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也不是他的錯。”沈渺打斷他，“是我自己的問題。”
倘若她不愛賀忱，就不會混商圈，也就不會跟他扯上關系，不會有這兩年的婚姻。
她若能拎得清，半年前再次遇上他，就不會推不開。
一步錯，步步錯。
“賀總已經同意我辭職了，等辭職手續都辦妥我就能走了，祝你工作一帆風順。”
林昭瞪大眼楮看著她，“你……真的打算，就這麼走了？”
沈渺點頭。
“考慮清楚了？”林昭沒見過沈渺這樣的。
遇上賀忱這樣的男人，正常女人都想母憑子貴。
“沒什麼好考慮的。”沈渺腦袋有些雜亂，她告別了林昭，開車直奔公司。
她想趕在下班前，遞交了辭呈。
陽光房內，桌上賀忱的手機一聲聲地震動。
他沒有看一眼的意思。
全都是何之洲發來的。
【我告訴你，沈渺不跟我走是因為不想我花錢！】
【就算是拖到合同到期，她也一定會走的！】
【我們走著瞧，她一定會來九洲的！】
【咱們兩個這輩子的梁子結下了！】
【你給我走著瞧，等沈渺離開百榮那天，我去接她，我當眾打你的臉，等她入職九洲的時候我召開記者發布會歡迎，賀總提前想好賀詞祝賀我啊！】
跳梁小丑，不足為懼。
以前類似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何之洲敗在賀忱手底下，就會消息轟炸。
賀忱不拉黑，圖個樂子。
可這次——
他眸色陰郁，腦海里浮現沈渺巴掌大的小臉，那小臉上的堅定，是他從未見過的。
“賀總。”林昭回來了，打量著他的臉色，“您真的讓沈秘書走？”
賀忱嗓音沉沉，“是她自己要走。”
林昭猶豫了下又說，“您……不挽留一下？”
‘嗡嗡嗡’的手機振動聲音此起彼伏。
何之洲沒完沒了的發。
賀忱眉骨一攏，目光漸漸變得銳利，他沒回答林昭。
林昭識趣，立馬轉移了話題，“馬上就要開會了……”
——
沈渺打好辭職報告，直接交給了郭經理。
“沈秘書，你能不能別為難我？”郭經理現在看到她，就想繞著走。
“賀總已經同意我離職了，你準備離職合同，等賀總簽字以後通知我，未來幾天我申請休假。”
沈渺朝郭經理頷首，“抱歉，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事情，叨擾你了。”
郭經理立馬搖頭，“都是我分內之事，那……沈秘書等通知吧。”
“再會。”沈渺早已將東西收拾好了。
下次回來，拿離職書直接走，都沒必要去頂樓。
她直接去了商音那兒，將這個消息告訴商音，打算晚上慶祝一下。
“我咋覺得，事情沒這麼順利呢？”
商音提前準備了火鍋食材，兩人圍著餐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沈渺睨了她一眼，“這還叫順利？”
按照她預期的，年前就已經離開京北了。
“你第一次離開不順利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走不成了。”
商音撇了下嘴，“算了，等你真離開的那天我再恭喜你，一會兒咱倆看看去哪兒吧。”
“地方你選，我先過去探探路，等我安穩好了你再帶孩子來找我，不然徒勞周波孩子禁不起折騰。”
沈渺看著嬰兒車里的小肉團子，“名字到底定好了沒有？”
“大名商洲，小名還沒起，你說了算。”商音把嬰兒車往她面前一推，“不生的時候想生，現在生完又後悔了，你要喜歡送你了。”
沈渺逗弄著小肉團，“听說小孩要百天以後才長得好看，這才兩個月有點丑，也不識逗，再等等你就喜歡了。”
“看出你下功夫了，孩子還沒生就知道這麼多。”
商音生完了孩子，就丟給月嫂了，自己根本不管。
飯後，沈渺跟商音研究後決定，去坤城。
一年四季如春，氣候適宜。
兩人從小就在北方，都不喜歡寒冬，天兒一冷都想冬眠，家門都不出。
“那今年冬天我們就能穿大衣露大腿，去釣男人了，到時候你也生完了，找兩個月嫂照顧兩個孩子……”
商音性子野，她的計劃里全是玩。
沈渺白她一眼，“當媽的人了，能不能安穩一點。”
“不就跟你離了婚的人，還忘不了前夫一個道理嗎？”
商音那張嘴真毒。
沈渺倒吸一口涼氣，“走了。”
她起身拿了包就走。
商音笑著送她出來，“有空再來找我。”
“嗯。”沈渺換鞋，下樓驅車回家。
晚上十點半，沈渺將車停在單元樓門口。
不等下車，她就看到一輛勞斯萊斯超跑停在不遠處。
講真，這貧民窟一樣的小區里，出現豪車的次數幾乎為零。
幾年來唯一出現的幾次，全都是來找她的。
直覺告訴沈渺，車里那人……也是來找她的。
那不是賀忱的車。
沈渺靜默數秒，打開車門下去。
正準備繞到後備箱拿東西時，勞斯萊斯的車門打開。
一抹頎長的身影從車上下來，從光線昏暗處走出，輪廓漸漸清晰。
看清楚來人是誰，沈渺又將後備箱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