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了商音。”
沈渺下意識說。
她話音剛落地，賀忱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的厲色。
她當即改口，“知道了。”
她只能又給商音發消息約改天見面。
賀忱率先朝電梯走去，程唯怡挽著他胳膊，一同前行。
林昭走到沈渺身邊頓了下，“沈秘書，等會兒我幫賀總擋酒，你負責送我們回家。”
“好。”沈渺一臉感激，“謝謝你，林助。”
“不用太緊張。”林昭看了看腕表，“原本今晚的工作安排沒有這個飯局的，不知道賀總怎麼想的，臨時決定去，也沒準是走個過場。”
不能喝酒，成為沈渺跟著賀忱應酬的一大弊端。
上次躲過，這次林昭幫忙。
再有下次，下下次，沈渺很難保證每次都能安然度過。
“程小姐也去？”沈渺看到程唯怡與賀忱一同坐在後面。
林昭點頭，“對。”
商務車的擋板被升起，後座是個密閉空間。
沈渺上了副駕，系好安全帶後老實坐著。
耳邊傳來程唯怡與賀忱的小聲交談。
這兩次與賀忱溝通太不愉快，男人的語氣一直很糟糕。
此刻他對程唯怡的溫柔儒雅，帶著幾分打情罵俏。
沈渺捏著包帶，黯然的目光落在車窗上。
飛流而逝的窗外景物，一簇簇的燈光落進來。
往昔的記憶，像電影畫面一樣涌入她的腦海。
離婚之前，有一次她和林昭陪著賀忱應酬。
回家的路上，林昭開車，她和賀忱坐在後面。
賀忱喝了點酒，有些上頭，那是第一次沒顧場合，在車上吻了她。
林昭看到了，升起擋板當做看不到的。
她驚得像小兔子，縮在賀忱的懷里。
明知該推開他，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是僅有一次的一次，賀忱在人前失態。
這段記憶清晰到，至今回想起來，就像昨天剛發生一樣。
但是仔細想想，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她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事情都忘記？
那就證明，她忘記賀忱了。
或許半年還不夠久。
等她離開京北，生了孩子，忙碌的生活下肯定會忘得，遲早的事情。
“沈秘書，下車。”
車門突然被拉開，林昭喊她。
沈渺這才發現，已經到地方了。
賀忱站在車前，被刺眼的燈光照得出一圈光暈。
他單手插在兜里，深諳不可見底的雙眸仿佛漩渦，令人移不開目光。
程唯怡挽著他胳膊，見沈渺對賀忱愣神，擰眉呵斥，“還不趕緊下來，等著我跟賀忱哥請你？”
“抱歉。”沈渺說著麻木的話，迅速下車。
賀忱帶著程唯怡走在前面。
沈渺與林昭並肩進入酒店，直奔頂樓的VIP超奢包廂。
對開的包廂門敞著，嘈雜的交談聲陣陣傳來。
沈渺敏銳地捕捉到何之洲的聲音。
果不其然，主位上那個穿襯衫坐的吊兒郎當的，可不就是何之洲？
桌上其他人也都是與何之洲交好的商圈成功人士。
“嘶。”林昭嘀咕了句，“這是九洲的飯局啊，賀總怎麼突然來這兒了？”
沈渺預料中的針尖對麥芒場面並未發生。
何之洲站起來，主動給賀忱讓出位置。
“賀總是我請來的客人，來，你坐這兒，我陪襯。”
賀忱掃了眼他坐過的位置，反手拉開就近的椅子坐下。
“不了。”
他一入座，霎時飯桌上的氣氛都變了。
男人舉手投足間的矜貴，不是主座就能壓下去的。
他往那一坐，就是全場的焦點。
“何總請我來，有話直說。”
賀忱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十指穿插在身前，淡漠中透著慵懶，氣勢卻不減。
程唯怡在他旁邊坐下，看了何之洲一眼。
何之洲坐回主座，目光投向沈渺。
“來跟賀總要個人。”
沈渺的背脊頓時寒涼，涌出一層薄汗。
更讓她心驚肉跳的是，賀忱也朝她看過來。
“沈秘書有意來我這兒，心都不在你那兒了，賀總怎麼能攔得住？”
何之洲嘴角上揚難掩得意，“挖走你的人是我不對，我替沈秘書把違約金掏了，賀總成人之美，行不行？”
賀忱身形微動靠著椅背，手指輕輕轉動腕表的表盤。
他凝視著沈渺，“沈秘書好大的威風，把何總搬出來了。”
“我沒有。”沈渺還在為何之洲的話而震驚。
“賀總，你有任何不滿沖我來，沈秘書是個小姑娘，你別為難她。”
何之洲護著沈渺，“違約金這事，我還沒跟沈秘書說，但我這人性子急，直接就找你了。”
賀忱收回目光，下顎線條逐漸鋒利，“先听听沈秘書的意見。”
“有人給她掏錢，她高興還來不及，還能拒絕不成？”
程唯怡睨了眼沈渺，一想到自己要掏一半，憋屈得很。
何之洲迅速表明立場，“沈秘書能給我帶來的價值，可不是用錢能衡量的，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沈渺的違約金是二百萬，依照她在百榮的年薪，五年就能還完。
如果讓何之洲掏了這筆錢，她現在就能離開百榮，逃離賀忱身邊。
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為了孩子，她不該有任何的猶豫，最重要的就是離開。
可她思忖片刻，卻說，“謝謝何總的好意，我因為個人原因確實有辭職的打算，但九洲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何之洲驚訝。
“沈渺，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程唯怡‘噌’一下站起來。
她盯著沈渺，“百榮和九洲，哪個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何總為了你把賀忱哥請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說話過過腦子！”
拒絕了何之洲，不去九洲。
但沈渺還明確想辭職的立場。
她這是給了何之洲重重一記耳光。
也落了賀忱的面子。
在場的除了林昭知道她非走不可的內幕。
其他人都覺得沈渺是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商圈兩位大佬。
“如果何總今天就是為了談我的事情，很抱歉讓何總失望了。”
沈渺歉意地朝何之洲點點頭。
說完她又看向賀忱，“賀總，沒我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我……”何之洲豁然起身。
賀忱招了招手，打斷道，“走吧。”
沈渺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