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浩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吹滅燭火。月光如水銀般傾瀉在他堅毅的側臉上,將連日疲憊勾勒出深淺不一的輪廓。經過徹夜推演,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資源調配方案。天色將明未明,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即將開始。他望著窗外漸淡的星子,只盼能在浩劫來臨前,帶著足夠的資源趕回青雲宗。
晨霧尚未散盡,天元國臨時駐地已是一片繁忙景象。魏浩踏著露水趕到資源籌備場地時,正見皇子親自指揮著官員們往來穿梭。一箱箱貼著符 的丹藥、一件件靈光流轉的法寶被小心翼翼地搬運出來,濃郁藥香與法器特有的清冽氣息交織彌漫,讓在場眾人精神為之一振。魏浩深吸一口這熟悉的藥香,仿佛已看到弟子們服用丹藥後修為精進的場景,連日緊繃的心弦稍松。
“魏公子來得正好。”皇子大步迎上,銀紋常服在晨光中泛著微光,“丹藥法寶正在清點,精銳兵力也在緊急調集,最遲午時便可到位。”魏浩鄭重拱手︰“殿下雷厲風行,魏某代青雲宗上下拜謝。只是魔道動向詭譎,還需再快些才好。”皇子頷首︰“本皇子已嚴令各部優先辦理,斷不會誤事。”
說話間,小師妹領著青雲宗弟子們匆匆趕來。少女眼下的青影昭示著昨夜無眠,眼神卻亮得驚人︰“師兄,有什麼我們能做的?”魏浩環視這群年輕的面孔,沉聲吩咐︰“協助官員核對資源數量,仔細檢查有無缺損。記住,這些是我們救命的依仗,萬不可疏忽。”眾人齊聲應諾,立即四散開來投入工作。
魏浩穿梭在堆積如山的物資間,時而俯身查驗丹藥成色,時而屈指輕彈劍身辨音。他揭開一個青玉藥瓶,濃郁靈氣撲面而來,瓶內十二枚聚靈丹圓潤如玉,丹紋清晰——正是助弟子突破瓶頸的佳品。又取過一柄玄鐵重劍,劍未出鞘已隱現龍吟,正是體修弟子夢寐以求的靈器。
“小心!”不遠處傳來低呼。魏浩轉頭望去,見一名年輕弟子正手忙腳亂地接住滾落的錦盒。盒中盛放的青鸞玉佩流光溢彩,正是能抵擋金丹修士全力一擊的護身法寶。魏浩快步上前接過玉佩,確認無損後方沉聲道︰“這些法器關乎同門性命,須得慎之又慎。”那弟子面紅耳赤地連連稱是。
另一側的小師妹正與戶部官員核對清單。她將每瓶丹藥都對光細看,突然輕咦一聲︰“這瓶凝碧丹的色澤似乎略淺?”魏浩聞聲趕來,倒出丹藥在掌心細觀,果然見丹丸表面靈光稍顯渙散。“這批丹藥火候有失,”他轉向負責官員,語氣凝重,“若在突破時服用恐生差池,還請立即更換。”那官員擦著冷汗連連告罪,當即命人重新開庫取藥。
日頭漸高時,資源清點已近尾聲。魏浩將門下弟子召集到校場角落,陽光透過梧桐葉隙在他們年輕的臉龐上跳躍。他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沉穩如鐘︰“資源有限,須得用在刀刃上。”率先看向魁梧的張師弟,“你修金剛伏魔功,這柄玄鐵劍與三瓶龍象丹予你,戰時需為同門斬開前路。”張師弟單膝跪地雙手接劍,劍鞘與護甲相撞發出鏗然清響。
又轉向素手縴縴的李師妹︰“你擅長風系法術,這串定風珠與五瓶回靈散歸你。記住,你的位置在魔道陣眼三丈之外。”少女鄭重點頭,腕間珠串隨風輕響如鳴佩環。魏浩依次分派,每個弟子都領到了契合功法的靈器與丹藥,眼中燃起躍躍欲試的戰意。
然而籌備之細致遠超預期。除了攻伐利器,還需準備療傷藥材、闢谷丹、甚至繪制符 的朱砂黃紙。魏浩看著新增的物資清單,眉間刻痕又深幾許。
暮色四合時,駐地亮起成排燈籠。校場東側突然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千名玄甲士兵如鐵流般匯入廣場,槍纓在晚風中翻涌成赤浪。魏浩與皇子並肩立于點將台,望著下方肅殺的軍陣,心中已在推演如何將這支凡俗軍隊與修仙弟子配合——或可借地勢布疑陣,或以煙火為號令……
回到臨時賬房,魏浩就著燭火在宣紙上勾畫陣型。小師妹默默在旁研墨,見他執筆的手指微顫,忍不住輕聲道︰“師兄歇片刻吧,寅時都過了。”筆尖在運送路線圖上頓了頓,又繼續蜿蜒向前︰“無妨,還剩最後三處補給點的布置。”
當啟明星升起時,所有木箱都系上了青雲宗特有的雲紋封條。魏浩站在晨霧中望著整裝待發的隊伍,突然听見身後傳來瓷器輕踫聲。轉身只見小師妹捧著食盒,盒中靈茶正蒸騰著白霧︰“用朝露煎的雲芽茶,能清明目。”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沖破晨霧。馬背上的傳令兵滾鞍而下,呈上緊急軍報。魏浩展開染著霜花的信箋,瞳孔驟然收縮——北境狼煙已起!
資源籌備雖近收官,但命運的齒輪,似乎比預期轉得更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