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浩轉身踏回濟世堂的門檻,屋內草藥的清香稍稍撫平了他心頭的波瀾,但眼神卻愈發銳利如刀。他並非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深知江湖險惡,清風寨和野狼幫此番受挫,絕不可能輕易咽下這口氣。這憑空而起的謠言,不過是他們試探性的第一招,陰險而毒辣,旨在不動刀兵,先毀其名,斷其根。
“想用這等下作手段,亂我心神,毀我在小鎮立足之基?”魏浩心中冷笑,五指緩緩收攏,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既然如此,我便陪你們玩玩。看是你們的謠言厲害,還是我的手段硬!”
是夜,他並未急于行動,而是在油燈下,將近日所見所聞在腦中細細梳理,直至月上中天,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脈絡。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魏浩如同過去每一個平凡的日子一樣,推開濟世堂的大門,準備進行每日的例行巡查。然而,腳步剛踏出門檻,一種無形的隔閡感便撲面而來。
街角原本正在談笑風生的幾位大嬸,在他出現的瞬間,聲音戛然而止,眼神閃爍,下意識地聚攏了些,仿佛在躲避什麼不潔之物。幾個總愛在濟世堂門口追逐打鬧的孩童,今日卻像受驚的兔子,猛地縮回到自家大人身後,只探出半個腦袋,用混雜著陌生與畏懼的目光偷偷打量他,嘴里還發出細若蚊蚋的議論。
“娘,他就是那個壞人嗎?” “噓!別瞎說,快回家!”
魏浩面色如常,心中卻是一沉。謠言傳播的速度和效果,遠超他的預估。他不動聲色,繼續沿著青石板路向集市走去。
平素里,此刻的集市早已人聲鼎沸,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充滿了市井的鮮活氣息。可今日,這鮮活之中卻摻入了一絲詭異的凝滯。魏浩所過之處,人群如同被無形的手分開的潮水,自動讓出一條通路。那些原本熱情招呼的販夫走卒,要麼慌忙低下頭整理那本就整齊的貨物,要麼將目光投向別處,假裝未曾看見他。
竊竊私語聲,如同毒蛇吐信,從四面八方鑽進他的耳膜。
“听張老三說,他在城外那個古跡里,為了搶一本什麼寶貝書,殺了好幾個人呢!” “真的假的?看著挺斯文一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老四他佷兒親眼所見,還能有假?說是清風寨和野狼幫的人都吃了虧,那可是兩個不好惹的主,他能是善茬?” “嘖嘖,這種亡命徒藏在咱們小鎮,豈不是引狼入室?哪天凶性大發,咱們可怎麼辦?”
魏浩充耳不聞,徑直走到一個相熟的菜攤前。攤主是位姓王的老實大叔,往日里魏浩常來照顧他生意,關系還算融洽。
“王大叔,今日這青菜看著想吃,給我稱兩斤。”魏浩隨手拿起一捆翠綠的青菜,語氣平和如常。
王大叔身體微微一僵,臉上擠出幾分極不自然的笑容,雙手在圍裙上搓了又搓,囁嚅道︰“魏…魏公子,對不住,這…這菜…今早被…被一位客官預定了,不…不賣了。”他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與魏浩對視。
魏浩心中明了,這是謠言已在眾人心中種下猜疑的種子。他輕輕放下青菜,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地說道︰“大叔,我魏浩是什麼樣的人,日久自見人心。這謠言來得蹊蹺,定是有人惡意中傷,您信我,清者自清。”
王大叔臉上閃過一絲掙扎和愧疚,最終還是低聲道︰“魏公子,不是老漢我不信你…只是…只是大家都這麼說…我…我也有一家老小…”話語中的未盡之意,已然表明了態度。
魏浩不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心中的怒火如岩漿般翻涌,但他強行壓下,深知此刻沖動正中敵人下懷。他需要證據,需要揪出那躲在暗處散播流言的毒蛇。
他不再漫無目的行走,而是將靈影步施展到極致,身形在人群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個冷靜的獵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很快,他便鎖定了幾個目標——那是幾張陌生的面孔,衣著普通,混在人群之中,卻眼神游移,格外活躍。他們並不固定在一個攤位,而是不斷游走,看似隨意攀談,卻總能在三言兩語間,將話題引到“魏浩”、“搶奪秘籍”、“危險人物”之上,巧妙地煽動著他人的不安與恐懼。
魏浩眼神一定,選中其中最為活躍的一人,悄無聲息地尾隨其後。那人十分警覺,在集市兜轉幾圈後,迅速拐入一條偏僻小巷,七繞八繞,確認無人跟蹤後,最終閃身鑽進了一處荒廢已久的院落。
魏浩如一片落葉般飄至院牆之下,屏息凝神,側耳傾听。院內傳來幾個男子壓低的交談聲,其中還夾雜著酒壇踫撞的聲響。
“哈哈,大哥,這活兒干得漂亮!現在全鎮的人看那姓魏的眼神都不對了!” “哼,任他武功再高,被千人所指,萬人唾罵,我看他還能在這小鎮待幾天!” “還是兩位幫主高明,略施小計,就能讓他焦頭爛額。等事成之後,賞錢少不了咱們的!” “喝酒喝酒!等那小子滾蛋了,咱們再去下一處快活!”
院內肆意的笑聲,如同針一般刺著魏浩的神經。他心中冷笑連連︰“果然是你們!清風寨,野狼幫,用如此下作手段,還想讓我不戰自潰?真是痴心妄想!”
他強忍住立刻沖進去將幾人擒下的沖動。打草驚蛇,並非上策。他要的,不僅僅是抓住這幾個小嘍�@ 且 謁 腥嗣媲埃 槳 囊蹌背溝姿核椋 醚艄庹戰 圩塹哪 丁 br />
他悄然後退,身影融入暮色之中,迅速返回了濟世堂。
找到堂主,魏浩將所見所聞和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堂主聞言,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沉聲道︰“竟有此事!這幫江湖敗類,實在可惡!魏公子,你盡管放手去做,濟世堂和小鎮的百姓,都會站在你這邊!明日,老夫便親自去請幾位鎮上有名望的鄉老,為你主持公道!”
魏浩深深一揖︰“多謝堂主!”
夜色漸深,魏浩獨自立于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黑暗,眼神卻亮得驚人。明日,便是撥雲見日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