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如同魔咒,讓費陽勢在必得的一劍出現了極其細微的瞬間停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
高手相爭,只爭剎那。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停頓,決定了勝負。牛守仁的劍尖已然逼近。
“噗嗤”,盡管費陽在最後關頭憑借本能腳掌猛蹬地面,硬生生橫移了半尺,避開了咽喉要害,但冰冷的劍鋒還是無情地刺穿了他的左肩胛,帶起一蓬刺目的血花!
費陽悶哼一聲,臉上瞬間失去血色,但他仿佛感覺不到肩頭傳來的劇痛,只是用一種混雜著震驚、心痛和不可思議的眼神,死死地望向台下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道粉色的身影如同驚鴻般躍上擂台,那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子,此刻她臉上寫滿了心痛與不忍,疾步沖到費陽身邊,聲音顫抖︰“費大哥!你……你怎麼樣?” 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卻又像被燙到一般縮回,咬了咬嘴唇,眼神復雜地看著費陽,低聲道︰“沒想到……你對我,終究還是留了一手……” 指的顯然是費陽那最後驚艷的螺旋變招。
“銀鈴!過來!” 台上,牛守仁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倨傲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冷聲喝道。
那被稱為銀鈴的女子渾身一顫,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牽引,她深深地看了費陽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愧疚與無奈,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默默轉身,走到了牛守仁身後。
費陽看著銀鈴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牛守仁,再看看自己肩上兀自流淌鮮血的傷口,一切都明白了。
他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然的笑容,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那不僅僅是戰敗的失落,更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心死。
牛守仁則志得意滿地朝著四方拱了拱手,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台下觀眾一片嘩然,議論紛紛。許多明眼人都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對牛守仁的手段頗為不齒,但礙于岳山劍派的威勢和他此刻的勝利者身份,也無人敢公然指責。
肖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神微冷。他原本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但眼前這出利用感情欺騙、算計對手的戲碼,著實令人作嘔。
擂台上的變故讓原本喧囂的會場驟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沈明月在肖塵身邊,用僅有幾人能听到的聲音,冷靜地揭開了幕後真相︰
“這就是那牛守仁的手段。台上那粉衣女子,名叫岳銀鈴,是牛守仁的同門師妹,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隱瞞身份,潛伏在費陽身邊長達三月之久,期間刻意接近,贏得了費陽的信任,將他的劍法招式,尤其是那些壓箱底的絕技,悉數學了去,再轉授給牛守仁。可惜啊。”
沈明月語氣帶著一絲嘲諷,“牛守仁即便得了人家的招式路數,事先做了萬全準備,但若非那岳銀鈴關鍵時刻一聲呼喊擾了費陽心神,今日勝負還是另一種局面。”
“惡心!”肖塵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他並非沒見識過更宏大、更陰險的陰謀詭計,與那些動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的王朝傾軋相比,眼前這算計甚至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但這種利用感情、欺騙真心來達到目的的行徑,尤其是發生在看似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卻像是一碗白米飯里吃出的半只蒼蠅,格外令人作嘔。
台上,牛守仁志得意滿地朝著四方拱手,享受著他用不光彩手段換來的“勝利”。
隨後,他轉向主位上的白雲瑞,朗聲道︰“白莊主,看來是無人再敢上台挑戰了。按照大會規矩,這名劍‘秋水碧波’……”
白雲瑞臉色鐵青,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住口!‘秋水碧波’乃是先祖隨身佩劍,白某舉辦這‘歸劍大會’,廣邀天下英雄,是為它尋一位德才兼備、品行端方的主人!可閣下今日之所作所為,寡廉鮮恥,哪里配得上這柄象征著先祖榮耀與俠義精神的名劍?!”
牛守仁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也變得強硬︰“白莊主此言何意?莫非是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出爾反爾,食言而肥?將我輩江湖人當做猴耍不成?”
白雲瑞毫不退讓,針鋒相對︰“這劍,白某今日既然拿出,自然是要送出!但絕非送你這等無恥之徒!”
“放肆!”擂台旁,那位一直端坐的岳山劍派白發老者猛地站起,聲若洪鐘,帶著內力,震得人耳膜發嗡,“白雲瑞!你名劍山莊這是瞧不起我們岳山劍派嗎?”
白雲瑞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天下英雄當面,你們岳山劍派今日的行事,哪一點、哪一樁,能讓人瞧得起?!”
那白發老者臉色漲紅,兀自強橫,昂首環視四周,運足內力喝道︰“在場的有哪一位英雄,覺得我岳山劍派此舉不妥?盡可站出來說道說道!”
牛守仁也適時地揚起手中長劍,寒光閃爍,語氣充滿威脅︰“那也要先問問我手中這柄劍答不答應!”
台下圍觀的人群雖然大多面露不忿,竊竊私語,但懾于岳山劍派的威勢和牛守仁展現出的狠辣劍法,一時間竟無人敢挺身而出,直面其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