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關不僅是一道關口,更是一座巨大繁茂的城鎮。
    由于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天然便成了大周與蠻族之間的橋梁。
    不少商人受此吸引,便在靠近關口處聚集,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座巨大的貿易集散地。
    從上空向下望,一棟棟房屋林立,沿著關口一直朝後延森,宛若一條彎曲的蛇。
    青石鋪成的大道上,四匹馬在上面飛奔,朝著關口而去,為首之人赫然是那位年輕小將,校尉魏仁。
    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而恐慌,此刻的魏仁便是如此,他臉上已沒了運籌帷幄的神色,眼中充滿了疑惑與懼駭。
    他不明白為何陸楓會知曉他魏家老祖的情況。
    這個消息封鎖森嚴,整個魏家知曉此事之人,絕對不超過一手之數。
    早在二十年前,他們魏家老祖便對外宣稱失蹤逝去,實則在那一年,魏家老祖苦參幾十載,已打破了真氣與先天之間的屏障,終于一舉邁入了先天境。
    只是為了引出某些對魏家別有用心之人,才特地隱藏實力,對外宣稱人已消失逝去,這一藏便是二十年光陰。
    而這叫做陸楓的,竟也認識他們魏家老祖,且听那口氣,似乎並沒將他家老祖放在眼里。
    可江湖上有名的先天就那麼幾位,他的確認不得眼前這人,此人究竟是誰?
    馬奔的飛快,四人很快來到集市。
    街上往來行人繁多,有大周面孔,亦有蠻人面孔。
    有人牽著馬匹,有人手執駱繩,還有擔著木桶叫賣的小販,可謂喧鬧繁茂,盡管兩國目前形勢緊張,可商貿往來依舊沒有停止。
    在魏仁的帶領下,幾人很快跨過長蛇般的集市,來到一處坐地寬闊的宅子前。
    說是宅子,倒更像是一座小型的王宮,這宮殿被青磚壘砌的高牆圍住,門口擺放著兩尊石頭雕刻的異獸,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石獅子,張牙舞爪,氣勢駭人,兩扇大門則是醒目的朱色,上頭門匾寫著兩個金色的大字,魏府。
    幾人的到來自是引得兩個看門人的注意。
    這兩人中年模樣,皮膚偏黑,身材高大壯碩,目光炯炯有神,一人掛刀,一人負劍,身不著甲,當看清下馬之人的面貌時,兩人立馬恭敬抱拳,異口同聲道︰
    “魏少爺。”
    魏仁無心理會兩人,只是帶著許夜三人,就朝里走去。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按魏國忠定下的規矩,帶生人入府前,是必須要通報一聲的,可這幾日偏偏是魏仁帶來的,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阻攔。
    許夜跟著進了魏府,才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奢靡。
    一條走廊,竟可用羊脂白玉堆砌;房屋柱子,閃耀著金絲紋理;府中丫鬟個個身著絲衣,面貌秀麗,身段妖嬈;府中園林,花開爛漫;池水清澈,五彩斑斕的魚兒在水中暢游…如此種種,還只是這王宮里的冰山一角。
    ‘黑山村的村民都已經餓的啃樹皮、掘草根了,此處卻如此糜爛,當真是天下興也苦,亡亦苦。’
    許夜也只能在心中感嘆,卻改變不了什麼,就算將大周換成大乾,本質上不會有任何變化,不過是換了一層外衣而已。
    天下大勢,即是人心。
    人心不變,天下豈能改之?
    幾人穿過走廊,來到一間大殿,這大殿梁柱朱紅,內里金碧輝煌,倒像極了世紀末描寫里的皇宮,里面主位正坐著一人,手里拿著書籍翻閱著。
    魏仁走了進去,許夜幾人則跟在其身後,走入大殿內,便見年輕小將對著主位恭敬一禮道︰
    “叔父。”
    魏國忠早就注意到這個佷兒了,不過他目光卻並未放在魏仁身上,而是落到了許夜以及陸楓這兩個生人身上,細細打量著這兩個生人,微微皺眉,心下頗為不滿。
    佷兒帶人進府,不知提前通報一聲?
    他雖心有芥蒂,但現在有外人在場,倒是不好當面責備佷兒,駁了其面子,便面色和緩下來,放下手中書籍,溫笑道︰
    “仁兒不必多禮,你身後那兩位是…”
    見魏國忠問起,魏仁面色有些難看,心里一時不知該如何去說之前發生的事,更不好介紹陸楓與許夜這二人。
    魏仁半天沒憋出半個字來,如此異常的行為自然讓魏國忠起了疑心,這時陸楓卻微笑著不問自答︰
    “魏狗兒,好久不見。”
    魏國忠瞳孔猛縮,滿臉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位老者,愕然的面孔之下,早已掀起驚濤駭浪,思緒在這一瞬間被拉回到幾十年前。
    魏狗兒。
    他已經幾十年不曾听過這三個字了。
    此名並非罵人,乃是他幼兒時,一位老者為他賜下的小名,不僅如此,那老者同時還賜下了一顆不知名的丹藥。
    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他如今的真氣七脈修為,只差最後一脈,便能將真氣八脈全部打通,成為真氣巔峰的武者,距離能眺望天下的先天境,也更加進了一步。
    他知道,能有今日成就,全靠那老者賜下的那顆能脫胎換骨的丹藥,否則今日也不會有什麼鎮西大將軍了,只會是魏家一風流紈褲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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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國忠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面上掛笑的老者,面上滿是迷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問道︰
    “你…為何知曉此名?”
    陸楓咧嘴,露出兩排大黃牙,反問道︰
    “你說我為何會知曉?”
    一旁,魏仁听著二人談話,又見自己叔父面上的驚愕表情,他心里當即便冒出一個念頭來︰
    ‘難不成此人還認識叔父?’
    倒是黑袍老者,听見這個稱呼頗為詫異,甚至一度想要輕笑出聲。
    大周堂堂的鎮西大將軍,有名的軍神,居然會有這樣一個小名,豈不好笑?
    不過他終究是不敢笑出聲。
    若是武道修為還在,他指定會咧嘴笑上兩下,可現在他修為全廢,若是笑了,只怕晚上就要被剁成血肉碎沫,喂給軍中飼養的豺狼。
    魏國忠見老者反問,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面上略顯激動,站起身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嘴上變了稱呼︰
    “您…您…傳聞您不是已經…”
    “死了,對吧?”
    陸楓主動開口,接過魏國忠嘴里未說完的話,隨即輕笑了起來,過了會才緩緩道︰
    “能殺我的人,這輩子還沒出生呢。不過是當年一戰後,仇家太多,為了避免麻煩,這才詐死,只是不想那些老家伙擾了我的清淨。”
    說到這,陸楓對魏國忠斜眉以對,質問道︰
    “倒是你...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你卻不是當年模樣了,你所做的那些事,有多少是能見得光的?”
    听到這,魏仁幾乎可以肯定,身後站著的老者,必定是認識自己叔父的,且關系應還不淺,如若不然,那當老者叫出魏狗兒時,叔父也不會那般吃驚。
    許夜皺眉,下意識的看了眼魏仁。
    若是陸楓與魏家有關,那這魏仁倒還殺不得了。
    從先前那些事來看,此人十分陰險,還有些記仇,如今在陸楓壓制下,倒是唯唯諾諾,若陸楓一旦離開,也不知此人是否會將先前那些羞辱算在他頭上,從而發難。
    思緒片刻,許夜還是決定等一等,若此人再表現出一絲對他不利的想法,那便不再留手。
    主位上。
    魏國忠見陸楓承認自己身份,從主位上走了下來,來到陸楓面前,訴苦道︰
    “前輩,非我變了初心,我做那些事雖上不得台面,可說到底也是為了自保,為了魏家。多年前,我冒死沖鋒陷陣,很快得朝廷重視,一路提拔到如今這個位置,可如今朝廷覺得我功高蓋主,一直想方設法要削我兵權,欲置我于死地,置魏家于死地。
    當初蠻人入侵,我舍生忘死,為了家國不遺余力的戰斗,多少次我都在死亡線上掙扎。我為了皇室,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那麼多血汗,可到頭來他們只是因為我手中權力過大,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他們就三番五次的想將我謀害,我又豈能坐以待斃?”
    陸楓搖搖頭,嘆道︰
    “這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但因為這件事被你們牽扯進去的那些人,他們是無辜的。”
    魏國忠反倒正義凜然起來︰
    “前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如今做的那些事,雖說見不得光,但對于整個天下來說,已經是傷害最小的了,我只是犧牲了少部分人,而沒有將天下百姓都牽扯進來。至少我現在名義上還是鎮西大將軍,我依舊堅守在鎮西關,沒有讓蠻人寸進一步。
    若沒有我的堅持,這鎮西關換了人,未必就能守得住這處要地。若蠻人攻破鎮西關,從這至東,一馬平川,蠻人將當無可擋,他們的鐵騎必將擾亂整片中原大地。那時便不再是丟那麼幾條人命的事了,這天下萬民,都將陷入生死浩劫當中。”
    看著他的詭辯,陸楓皺了皺眉︰
    “照你這麼說,你做的那些事就是好事了,那些無辜被殺的人也殺的好了?”
    魏國忠搖搖頭,誠懇道︰
    “我從未這般說過。”
    陸楓冷哼一聲︰
    “你們之間的權力爭奪,跟那些人沒有關系,也與我無關。我今日來,不是為了這件事。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刀嫁到我的脖子上!”
    魏國忠不明所以︰
    “前輩,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你動手啊。你乃是先天高手,早已超脫凡俗,我那些陰謀算計對你也起不了作用。何況你于我有恩,我豈會忘恩負義算計你?”
    魏國忠轉頭望向魏仁,皺眉問道︰
    “阿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仁懼怕的看了陸楓一眼,而後開始講述起事情原尾來,待听完所有經過後,魏國忠這才尷尬的撓了撓頭,尬笑道︰
    “前輩,誤會,這真是誤會。我一直以為你早已仙去,並不知你就在平山縣清修。我設計將平山縣的武館勢力去掉,也只是因為那縣令與我不合,我怕他將我的退路斬斷,這才將與他勾連最深的武館勢力去掉,為的只是接手他以剿匪名義招募的五千私衛,保證平山縣在我的掌控之內,我無意謀害前輩,還望前輩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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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楓卻道︰
    “這我管不著,你對我動手倒是沒什麼,但你卻把我弟子嚇的不輕。我可以看在你爺爺的份上不追究你的責任,但我弟子最近精神狀態不好,他的問題你總該解決吧?”
    魏國忠哪里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種事他之前便干過,說委婉些是討要些治病錢,說明白點就是要好處,並且這個好處絕對不能少,畢竟對方是先天高手的弟子,這個好處少了不就是不給先天高手的面子?
    就算陸楓與他算是熟人,但那也是上上一輩的關系了,與他這一輩關系卻並不是很大,要賠償的東西自然不能太差。
    魏國忠深思熟慮一番,看了一眼許夜,這才對陸楓道︰
    “前輩,你于我有恩,又算是我的長輩,我也不跟你討價還價了。這樣吧,我讓你們進我魏家寶庫,里面的東西任選三件,你看這樣可好?”
    一旁的黑袍老者,此刻在听聞魏國忠的話後,當即抬起了頭,雙眸圓瞪,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許夜。
    魏家寶庫,任選三件!
    其他人或許不知這其中的含金量,他卻是十分清楚,那魏家寶庫里的有些東西,可是比之皇家寶庫都不差。
    魏國忠居然答應讓那小年輕在里面任選三件,這個承諾在他看來完全就是瘋了。
    那里面可是有能讓真氣巔峰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好東西,難道這魏國忠就不怕那小年輕將里面的好東西全都拿走嗎?
    魏國忠當真就這麼大氣?
    他跟著魏國忠也挺長時間了,怎得不見這仁對他也這般大氣一次?
    魏仁听聞魏國忠的承諾,也不由張了張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很想讓叔父收回方才的話。
    那魏家寶庫可以說是魏家的底蘊所在,就讓兩個半生不熟的人進去任挑三件,這個承諾也太離譜了。
    陸楓則看似深沉的點了點頭,似乎同意這個承諾是虧了些。
    這模樣不由讓黑袍老者與魏仁都在心中罵起娘來。
    裝。
    太他娘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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